第 四十 章
余与余念说着话,侧身没注意到,就与一人撞了一下肩,只听得一声“呀”,他立刻回头,便愣住了。
与他相撞的是一位姑娘,穿一身粉色宫装,打扮得十分好看,面容娇美,对于这一突发情况,也并没有太多惊慌。
倒是姑娘身旁的丫鬟脾气看来大得很,上前一步发难道:“怎么走路的?都不看的吗?”
余急忙告罪,他哪里受过这样的责难,一时间惶恐不已。
余念却不是个容易被欺负的,上前道:“姑娘,你这话说岔了,我们也好端端在走路,只是不巧与你们撞了一下,不必这样说话吧?”
余拉了一下他,示意他不要跟人计较。
那姑娘也扫了丫鬟一眼,那丫鬟立刻就垂着头退下去了。
姑娘面色从容,不怒不憎,得体地对余道:“只是误会一场,请不要见怪。”
余忙摆手:“没有没有。”
姑娘正要走,忽然扫见前方走来一人,余发现她的眼睛顿时闪亮如星,侧首一瞧,发现姑娘看的正是佯装路过的贺剑轻。
贺剑轻并没有刻意看过来,只是往另一条路走,那姑娘却不再搭理余他们,转了个方向,朝贺剑轻快步走去。
余便停留在原地,怔怔看着姑娘上前喊住了贺剑轻,贺剑轻对姑娘行了礼,两人站着聊了几句。
余可以从姑娘脸上看到淡淡的仰慕之情,一下子就明白了。
贺剑轻显然也与姑娘相熟,并且进退有礼,引领着姑娘刻意走到人多一些的地方,却又与那些人拉开了点距离。
显然那姑娘是喜欢上了贺剑轻,余心里不免生出奇怪的情绪来。
好在贺剑轻大约是为了避嫌,没多说几句话,似乎就告辞离开了,期间也没有多朝余望过来一眼。
而那姑娘站在原地,目光随着贺剑轻离开的方向看了良久,回首时,明显神色暗淡,略微失落。
姑娘接触到余望过来的目光,却又昂起头,恢复了淡然的模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余驻地良久,心中不知作何滋味,既高兴贺剑轻并未久留,且似乎让姑娘失望了。他又感到难过,有些事,不能如意的那一个,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轮到自己。
“在看什么?”余重启的声音忽然在余身后响起。
他猛地一惊,欲盖弥彰地转身,紧张得后背都要冒汗:“爹!”
怎么办?刚才他爹有没有发现贺剑轻?他爹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会不会看到了一些什么?
余胆战心惊,余重启却恍若未觉,领着他们去到宴席:“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开席了,别乱跑。”
“知道了,爹。”余念答道。
一场喜宴吃得余心不在焉,又因为余念想看戏文,只能陪着留下。余重启与几位同僚凑了一桌闲谈,喝了点酒,大概也要过会儿才回。
戏文演了什么,他没什么兴趣听,跟余念说了声,便去到丞相府的花园里坐坐。
花园比太子东宫的大了不少,四下没什么人,他寻了个假山角落,望着眼前一簇盛开的不知名花朵发怔。
突然,一颗小石子蹦蹦跳跳落在了他面前,余一怔,一回头,贺剑轻正含笑看过来。
余便笑了,两人也不走近,各自在原先的地方,两两相望,谁也没有移开视线,视线交缠中,似乎都能明白彼此眼中心里的事。
只是没多久,就有一道身影打断了这份缠眷。
余急忙侧身,想要假装顾自看花,却不料发现那人竟然是自己早前撞到的姑娘。
姑娘正站在贺剑轻身前,余听到贺剑轻称呼她为“宣仪公主”。
原来是公主,余心想,怎的公主如此大胆,竟然在此时光明正大来找贺剑轻,他想走开,奈何双腿不动,只得偏过身子,尽量不让公主发现他在偷听。
只听宣仪公主道:“你怎的躲在此处,是怕我来纠缠吗?”
贺剑轻忙道:“公主说笑了,只是喝了点酒,来醒一醒神――公主该回宫了吧?”
宣仪公主并不听贺剑轻说话,只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可我还是不死心,想多瞧一瞧你,偏偏你不愿来宫里,我只好,只好腆着脸自己送上门了。”
余听得这话,觉得这公主着实是个胆子大的,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他不了解公主的性子,想必贺剑轻是知道的。
“公主说的哪里话,只是这夜深风寒,不是说话的地方,公主不如先回宫去――”
贺剑轻话没说完,就被宣仪公主打断了,她气急道:“我不回去!今日不听到你一句话,我说什么也不走!”
“既然公主要臣一句话,臣便如殿下所愿。”
“你说!”宣仪公主急道。
贺剑轻眼尾扫向余,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臣有意中人,对方亦与臣心意相通。”
“什――不,不可能!”宣仪公主反驳道,“你是说谎来骗我的是不是?你是不是看不上我,所以才――”
“公主!”贺剑轻皱眉道,“公主要臣一句话,臣已经说了,公主请便,臣还有事,告辞。”
贺剑轻说完,就跨步上前,赶了上去,将准备起身离开的余一把扯住,就要带着他走了。
余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贺剑轻没有放开:“都听见了?”
余只好点点头,正想说话呢,听得身后脚步声传来,宣仪公主不知何时竟然追了过来,令余大为惊讶。
贺剑轻却是叹了口气,两人不得不转身面向胆大不知矜持为何物的宣仪公主。
余不敢抬头看公主,不知她此刻神情。
宣仪公主却是心头酸涩,苦楚道:“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