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长相思引 - 借逍遥 - 穆衍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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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长相思引

卓远山看起来异常虚弱,几乎已经不跳动的心脏难以驱使血液流动,给其他地方提供充足的供血,这让他的嘴唇和指甲都变成了僵死前的青色,而脸颊则白得有些透明,鬓角几乎不见一丝黑发,倒是如果能忽略他眼中的冷淡,还能看出已经恢复了天蓝色的眼睛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

应遥屈膝跪坐在卓远山面前,只要一抬手就能把落到膝盖上把自己横放好的救俗剑刺入卓远山眉心,但他在卓远山的注视下指根处与手腕都好似被镣铐锁紧,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剑修的身体上布满了伤口而显得血迹斑斑,但似乎在水晶屋里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已经不会让他的元神在远离身体时也感到挥之不散的镇痛,而他的元神身上衣袍完好,没有什么伤,甚至面色也比面前被刺穿心脏的卓远山好上许多。

卓远山静静注视着应遥。

应遥尝试了一下挣脱手指上的无形镣铐,然而他的指尖刚刚动了一下,就感到如同骨头被碾碎了一样的痛苦从指尖处传来,他面无表情地低头去看,发现镣铐已经浮现出一点儿痕迹,紧紧箍着他的手指,大有如果他再挣扎一下就勒断他的手指的架势。

救俗剑安静地在他膝盖上呆了片刻,终于忍不住愤怒地冲卓远山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剑鸣,从应遥膝盖上跳起来,威胁性地横在了卓远山喉咙前。

应遥没有阻拦自己的剑的动作,他抬起头看了一会儿卓远山,冷冷地问:“傀儡术?”

卓远山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他指尖上牵连的丝线的主干正系在应遥的四肢与脖颈上,还有一些枝干密密麻麻地分出去,将他的每一处关节都谨慎地绑了起来,因为丝线是无形之物,若卓远山没有分出心神控制,这些丝线并不耽误应遥平时的行动,也不会让他察觉到任何不适之处。

但若是他分出心神控制长相思引,被控制的剑修就只能像提线木偶一样任他操控,坐卧吃喝均不由己。

应遥的手不受自己控制地抬了起来握住了救俗剑的剑柄,剑柄一入手应遥就察觉到了它在微微颤抖,显然自己的剑也没有表面上表现得那样镇定。

长相思引叫应遥把手搭在了自己的剑柄上,但没叫他用力握住,这种情况下他不太可能在骤然发力时准确地割下卓远山的脑袋,只好叹了口气,注视着卓远山的眼眸再次问道:“这傀儡术看上去并不太难施展,卓世叔为何往日不用?”

卓远山用没有牵连的左手碰了一下自己的鬓角,露出了一个笑意:“怎么不难施展呢?”

他声音极轻微地说:“它可拿走了我的一半寿命分给你呢。”

应遥面露茫然,好像不明白什么叫分了他一半寿命,但数息后他缓缓地握住了救俗剑的剑柄。

数道银色、束带状的镣铐从他的手肘到指节上浮现出来,深深陷入剑修绷紧的肌肉中,不过眨眼间就把关节处的骨头勒得咯咯作响,但应遥面不改色地也冲卓远山笑了一声,手肘微微用力把救俗剑剑尖往前一推。

锋利的剑尖划过卓远山的喉咙,卓远山不躲不闪,抬起手指在空中敲了两下,用一个替代之术让那伤口出现在了应遥自己的脖颈上。

应遥推出救俗剑的那一刹那他手臂上的束带骤然收紧到常人难以忍受的粗细,被箍住的肌肉下陷了将近一指的宽度,束带周围被勒出青紫色的皮肤龟裂开,缓缓渗出一丝血痕。

救俗剑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它冷静地闻了一下自己饮下的血的味道,猛地发出了一声尖叫:“阿遥?”

应遥微微垂下眼,看了一下从脖颈上淌下的染湿衣襟的血,又极轻的笑了起来。

元神乃是存想所得,道心所化,身上根本不存在任何血液,但毕竟与肉身有所牵连,肉身收到上还时元神上也会有所展现,只是不许等肉体痊愈便可恢复如初。

应遥刺伤卓远山的肉体,卓远山把伤口转移到他身上也不足为奇,就是不知道那有些奇特的水晶屋会不会再被他吓一跳。

“分一半寿命给我?”应遥收回心思,讥诮道,“卓世叔,那你又拿了多少走?”

卓远山没有回答。

长相思引依托于他的情思,有所索取,所求却并非寿数,而应遥与他同为化神修士,若他不愿意,没人能强行取走他的寿命,即使得到他的同意,也一定会遭受反噬,化神修士寿逾两千年,渡劫修士更有五千年之久,卓远山今年不过六百余岁,便是损失了千年寿命,待他晋升渡劫,仍能活到不耐烦,因此这损失和渡过情劫、收复心魔相比不算什么。

他和应遥对视片刻,目光在他握剑的手臂上停留片刻,认为给应遥的警告已经足够,于是再次动了一下手指,准备让应遥拿着他的救俗剑收回手,然而剑修的手和指着他喉咙的剑尖纹丝不动。

应遥右臂的关节已经被束带勒得变形,看上去只要再加大一点儿力道他这只手臂就会被废掉,但他脸上的笑意几乎没有变化。

“卓世叔,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没有了解我吗?”剑修忍痛问,“我看起来像是什么贪生怕死的认命之人?”

卓远山瞳孔微微颤了一下,看着应遥手臂上渗出的血丝和几乎扭曲的关节,手上操控的力道忍不住微微放松了一点儿,让剑修觑到了一个可趁之机。

应遥默默和救俗剑说了声“我对不起你”,将全身修为注入剑身,毫不迟疑地握着救俗剑把剑尖刺入了卓远山的喉咙。

血没有从救俗剑剑身上的血槽里流下来,只有剑修本人猛地被推出去数丈,后背撞在了卓远山早先布下的法阵上,喉头轻轻响了一下,沾着一点儿血污的喉咙像被利刃割开一样凭空出现了一个颇深的伤口,但没有流出血来。

这回伤口出现在元神身上,卓远山来不及撤下施加在应遥身上的替代之术,又不忍再强行禁锢他手上的动作,猝不及防之下只好把应遥从自己面前推开,免得他这一剑把他自己的脖子扎一个对穿。

直到应遥从法阵上慢慢滑下来,握着救俗剑艰难地翻了个身试图站起来,卓远山才惊慌失措散开了约束应遥手臂的丝线,低声道:“阿遥信我,我本意并非如此。”

他从始至终都坐在原处没有动过,应遥慢吞吞地撑着剑站起来,站到一半儿发现腿实在是软,又慢吞吞地坐了回去,抬起头看了眼卓远山的神色和姿势,抬起手掩住了喉咙上的伤口。

救俗剑半晌没吭声,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茫然而委屈地问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背着我有了别的剑吗?”

剑修的元神远比卓远山想的要坚韧,至少这样的伤势对他来讲并不能构成致命伤,片刻后他把手从喉咙上拿开时撕裂的伤口已经痊愈,卓远山现在还不想要了应遥的命,见状立刻放下心去长出了一口气,更加谨慎地捡起了长相思引上控制他的丝线。

“傻救俗,”应遥低声说,“若我刚刚那剑刺实了,往后你大概就只能背一个弑主的不详之剑的名头埋没到此处。我把你从剑池里带出来,不仅没能陪你多几年多走几个地方,还害你背负恶名沉寂,只说对不起已经很轻……嘶。”

救俗剑不等他把话说完,从应遥手里挣脱出来,用剑柄恶狠狠地拍了他的胳膊两下。

“你是个王八蛋剑修!”它愤怒道,“我是你的剑,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你这么想是在鄙薄你自己还是在鄙薄你的道?你这个王八蛋剑修!”

应遥抿着嘴唇把救俗剑重新握在了手里,接着就感觉到了脚下传来的拉力,卓远山似乎想让他走近一点儿,指尖上浮着和他肩头上的烙印形状一样的法印,耐心地用指尖拨动其中的两根连向他的丝线。

应遥没什么力气站起来走路,他靠在卓远山布下的法阵边缘,看了一会儿坐在他对面的卓远山,一脸安之若素地低下头安抚生气的救俗剑了。

鲲的鳍似乎还有一点儿鹏的翅膀的特征,鳞片间还有些细小温暖的绒毛,没过一会儿应遥就歪过去靠在了它的鳞上,对卓远山的“并无此意”避而不答地问他:“你的心魔呢?”

卓远山的心魔跟着一个替身跑了,为了迷惑应遥,勤勤恳恳地趴在假人身上假装吮吸他身上的力量,全然不知道那边的卓远山在发现长相思引好用后已经差不多把它忘了个一干二净。

应遥一问卓远山才想起跑远的心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魔叫了回来,望着应遥说:“我打算先渡情劫。”

“你要杀我吗?”应遥冷静道,“还是说你觉得有个傀儡术就足以控制我,磨灭我的神智,满足你那不可理喻的情意?”

卓远山有一点苦恼,他不知道怎么和应遥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说服他,低下头放任心魔回到他的后颈上,手指抬起在胸前捏了几个法诀,从芥子戒中拿出一张床挂在鲲鹏身上,把应遥挪到了床上,四肢张开把他捆在了床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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