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没有河伯
小肉包的老翁在早年间出海捕鱼的时候,被海中鲨鱼攻击,幸得乡亲相救,保住了一条命,却也被鲨鱼夺去了一条腿。
不过当时正值年壮,失去了一条腿照样影响不了老翁出海捕鱼,只是如今人老了,海边湿气又重,那断掉的一条腿可真成了累赘。
现在他只能成日成夜坐在床上,偶尔在小肉包的搀扶下下床走走。
好在儿子能干,媳妇贤惠,孙子又听话,老翁晚年的生活过得倒还算安详。
早上起来的时候,小肉包他爹是最先发现屋外躺着的那个年轻人的,不过当时他忙着同小肉包他娘一起下海捕鱼,要是晚了,那大鱼可就要被别人捕光了。
于是他便让小肉包进屋让老翁做主给屋外那个年轻人一些吃的,自己则是急匆匆带着媳妇儿下海去了。
等小肉包领着连湛来了里屋,老翁这才见了连湛第一面。觉得这年轻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流落街头的乞丐,不但如此,长得比他们这些个粗人都来得贵气。
连湛进了屋,便在小肉包的搀扶下,同老翁答谢道:“连湛多谢老翁赠食了。”
“诶,渔家人,什么都没有,就是鱼多。郎君你要是吃不够,就直接和鱼蛋说,让鱼蛋给你再拿些过来。”
“老翁赠食颇丰,连湛足以果腹。但老翁赠食之情,连湛得报。”
老翁闻言,忙摇摇手,“不过小小吃食,郎君不必这般。”
可这会连湛已将一片龙鳞塞到了老翁的手中。“凡是你家中有人出海,带着它,皆能满载而归。只一件事,你得记住,这一片龙鳞的事,万不可同人道。”
若是有水族之人在此,定会惊得直吐好几个泡泡。
这可是能号令世间水族的龙主之鳞啊!结果被连湛这般轻轻易易得送人了?而且送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一块连湛并不需要的咸鱼干?
不过对连湛来说,不过是身上的一块鳞片,而且这一块还是他刚被冲上海岸的时候自己掉落的。
反正这鳞片已经从他身上掉下来了,拿来送人又能算得了什么?
而且这户渔民本性淳朴良善,就算得了这片龙鳞,也不会拿来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
送完龙鳞之后,连湛便告辞离开了。临走前,小肉包轻轻扯了扯连湛的衣角,不舍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孩子的心思最是澄澈,虽然是刚见面的陌生人,可小肉包却在短短的接触中,将连湛当成了大哥哥。
“若有一日你能登仙途,我必前去迎你。”
“仙途!你是仙人?”小肉包瞪大了眼睛,肉嘟嘟的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不过再多的天机连湛已经不能再透露了,现在他已经恢复了些许体力。最后捏了一把小肉包的脸后,便继续启程了。
可谁知此处因为靠近海洋,是以附近诸河流皆归海中龙王所掌管。所以并不设河伯一职,连湛自然也就扑了个空。
因此处是连湛大伯父东海龙主所掌控的东海水域,连湛素知他大伯此人最为忌惮他,为让他老人家安心。
是以连湛甚少过问东海水域之事,却没想到他大伯竟是这般治理附近海域的。
这下他只能继续往陆地深处走去,寻找下一处不受东海水域控制的江流河伯了。
可就在他往内里深入的第三天,他碰上了归墟那个骗子女帝。
这时,亦胥正悠闲自在地坐在屋顶上,荡着她那双洗白小腿,并没觉察到连湛已经追了上来。
而屋檐下忽然响起的嘈杂声,也打断了她坐屋顶赏月的兴致,只见她皱了皱眉头,不满地起了身,然后迅速跳下了屋顶。
这下连湛倒是不忙着找河伯了,他倒是想看看,这归墟的女骗子到底是想做什么?
用美人计骗他破开归墟禁锢,该不会就是为了来人间赏月亮?
然后他对比了一下两人的差距。他恢复到现在,却是没亦胥恢复地快,起码他目前是没法爬到屋顶,然后又迅速爬下去的。
最后他决定了,在暗处好好观察这女人几日,了解了这女人真正的一面再做打算才好。
而亦胥下了屋顶之后,便被神婆敲开了房门,然后带着一个黑黝黝的据说是神婆嫡传弟子的女人走了进来。
因着神婆和她的弟子直接地打搅到她吹风赏月,这让亦胥心情有些不好,说话也没了好气,“你们干嘛?”
神婆的弟子看着亦胥白皙如雪的肌肤有些红了眼,不过一想到就算长得这般貌美,还不一样得祭河伯之后,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师父和我是来给你送新衣的。”说着,神婆的弟子便将托盘递给了亦胥。
亦胥拿起托盘里的衣服抖了一抖,是一件大红色的棉布裙,但款式真的是丑到没法看。
嫌弃地将衣服丢到一边,亦胥坐在床上,托着腮,扫了神婆和她弟子几眼,然后开口道:“这么丑的衣服,我能不穿吗?”
什么叫这么丑的衣服!神婆的弟子差点急起来。但神婆一个眼神扫过去,她收住了要说的话。
拿起被亦胥丢在一边的嫁衣,神婆有些肉疼道:“这嫁衣可是棉布所制,普通人家可是想穿都穿不起的。要不是你明日就要嫁河伯,恐怕一辈子都穿不到这般华贵的衣物。”
神婆本想用麻布随便糊弄过去,可她前些日子刚收到消息,从安邑来的邺令大人受国君之命,即将来此处赴任。
届时的祭河伯大典,他十有八九会赶到。要是被他看到她对祭河伯的事都这般含糊糊弄,怪罪起来就麻烦了。
是以神婆咬了咬牙,花了大价钱做成了这一套棉布嫁衣。结果这小蹄子倒是好,还嫌弃衣服丑!
要不是神婆比她弟子多吃了几年的盐巴,恐怕也要绷不住了。
“嫁衣,嫁河伯!我几时说过我要嫁人的?”亦胥没想到这女人打得是这个主意。
神婆就知道亦胥会是这个反应。不过她也有她的说辞。“能嫁河伯,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别人想嫁还嫁不成呢。”
河伯算什么东西,她亦胥岂能看上他?再看看神婆和她弟子那一副:你不识好歹的嘴脸,亦胥也没好话,“既然这么好,那你怎么不嫁?”
“哼,我算是把话撂着了,你不嫁也得嫁,明日就是嫁河伯的好日子,今晚就好好歇息吧。”说着,两人扭头便离开了,离开前还把门上的锁又加了一把。
看来所谓的嫁河伯并不是什么好事了。亦胥思量了片刻,决定还是趁夜走了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