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梅干菜小酥饼 ...
他这样小意温柔,阿鱼反倒生不出气了。她打量着跪伏在地的L莹,掂了掂手里的黑檀木镇纸，镇纸上下嵌了黄铜,雕着精细的龙纹,握在手里沉甸甸的，颇有分量。
阿鱼拣了把椅子坐下,歪头乜着谢怀Z,“我才不打人呢！你这会儿哄我打她，过会儿又要护她周全了。”
谢怀Z听阿鱼语气酸溜溜的，恍然意识到她想左了。
阿鱼才醒，只披了件外裳,连头发都没有梳,跟缎子一样散在背后。谢怀Z便站在她身后,把她脸颊两侧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笑着说：“又犯糊涂了不是？除了你,我还用得着护谁的周全？”
L莹愣愣地瞧着这一幕。她刚刚说了那么多完全没有给帝后之间添一层隔阂，帝后仍旧相处如常,陛下并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样质疑皇后，反而耐心温和更甚以往，即便皇后言语中多有不敬,也一直心甘情愿地俯就她。
阿鱼便道：“适才我进门时,就听见L莹哭哭啼啼地说，今晚的事要是让我知道了，我定然饶不了她。我倒奇了,你们刚刚做了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谢怀Z暗恨L莹说这些引人误会的话，惹阿鱼生气。本想同阿鱼仔细解释，又不愿在阿鱼面前提起傅延之，便含糊其辞道：“她搬弄是非，污你的声名……我一个字也不信，正打算处置她，你就来了。”
阿鱼又问：“搬弄什么是非？”
谢怀Z不想明说，正斟酌着词句，L莹便恨声道：“奴婢方才说，娘娘一直属意定远侯世子，陛下还不愿意相信。还请娘娘扪心自问，是不是自未出嫁时就与定远侯世子情投意合了！”
阿鱼没料到是这样的污蔑，一阵气血上涌，下意识地抡起手里的镇纸朝L莹砸了过去。
L莹本能地躲了一下，那沉甸甸的镇纸就擦着她的耳朵撞到了后头的多宝阁，一对青花云龙纹扁瓶接连掉下来砸中L莹的头，然后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一地都是碎瓷。
外头的宫人听见这么大的动静，都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瞧见殿内的情形，又都犹豫不敢往前了。
谢怀Z担心L莹当着众人的面胡言乱语，有碍于阿鱼的清名，便吩咐道：“都退下。”
他依旧立在阿鱼身后，手伸过来揉了揉阿鱼的脸，“别气了，不论如何，我都是信你的。”
阿鱼渐渐回过神来，回首说：“今日姨母进宫看我了，还提了几句二哥哥，许是被L莹听了去，才这样编排我。”
“你不解释我也信你。”谢怀Z笑道。但她解释了，会令他更高兴些。
阿鱼忽然想到，她与万氏说话时屏退了宫娥，L莹如何知道她们提及了傅延之？
阿鱼微蹙了眉，问L莹：“我与万夫人说话时，你莫不是躲在哪儿偷听我们谈话？”
这感觉怪异极了，仿佛暗处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她似的。
L莹被花瓶砸得眼冒金星，这会儿还没缓过劲儿来，好半天才意识到阿鱼是在问自己。
她的确像上回偷听阿鱼和燕仪争执一样，又悄悄躲在殿后偷听了，但她不肯承认，只道：“奴婢没有……陛下，奴婢之所以知道皇后娘娘和定远侯世子有私，是因为奴婢进宫前就在定远侯府的后院当洒扫丫头。那时娘娘还是世子的未婚妻，郎情妾意，每隔两三日就要见上一面，一见就是好几个时辰……”
阿鱼打断道：“你既是侯府的丫头，想必是签了卖身契的，又怎么能入宫为婢？”
L莹被问得一怔。
阿鱼气得腾地一下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又给了L莹一巴掌，“你构陷我便罢了，竟然还连侯府世子一并诬赖！”她甚至觉得，L莹是想拉整个定远侯府一起下水，“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L莹被打得头都偏了过去，许久才捂着脸，仰起头来瞪视阿鱼，“娘娘一家人沉冤得雪，娘娘自个儿也圣眷优渥，连娘家得了追封都不放在心上，自然不晓得我的苦楚。谁还不是好人家的女儿了？”
谢怀Z见L莹眼神凶狠，手里还攥着一片碎瓷，连忙不动声色地拉回阿鱼护在怀里。
L莹接着说：“陛下，我祖父当年得罪的权贵，正是定远侯。当年定远侯为了牟财，拿了朝廷的文书放贷……”
谢怀Z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未等L莹说完便唤了两个宫侍进来，命他们把L莹拖下去，找个地方关押起来。
阿鱼还没反应过来，隐约觉得L莹未尽的话不太寻常，“她刚刚说定远侯放贷……”
“先前定远侯领了征缴田税的差事，许多农户交不起税款，定远侯让家仆借银子给他们，借一还二。”谢怀Z一语带过。
阿鱼吸了一口气，“借一还二……”
这羊羔儿息倒比本钱还多了。
“那宫女同我说，她家中欠了一大笔债，应该就是欠了定远侯府的银子。定远侯害得她一家人背负巨债东躲西逃，你又是从定远侯府出嫁的……许是这个缘故，她才编排你和傅卿，好让我疏远你和定远侯府。”
阿鱼仰头望着谢怀Z，说：“姨父偷偷在民间放贷，是不是违了律法……”
谢怀Z笑道：“我已经罚过他了。”
定远侯放贷以牟利的事一早就遭到了弹劾，但那时阿鱼才认了定远侯当义父，若重罚定远侯，未免伤了阿鱼的脸面。谢怀Z便把那些弹劾的奏本都压了下去，只私下警告了定远侯小心行事。
谢怀Z牵着阿鱼回寝殿歇息。有内侍在门外问道：“陛下，娘娘，那个叫L莹的宫女应当如何处置？”
谢怀Z顺口问着阿鱼：“你想怎么处置？”
阿鱼说：“撵出宫去。”语毕又觉得这处罚太轻了，只怕L莹这个年纪的宫女，个个都巴不得被撵出宫，然后隐姓埋名嫁个好人家。
阿鱼又道：“灌了哑药再撵出宫去，免得她日后再胡言乱语。”
谢怀Z淡笑道：“好，都依你。”
这一晚上过得闹心，阿鱼喝了安神茶才睡着。
等她睡熟后，谢怀Z才步出殿门，问了句：“刚刚那宫女现在何处？”
内侍答道：“启禀陛下，L莹正在掖庭关着呢，已按皇后娘娘的意思灌了哑药，明儿一早就送她出宫。”
“不必送出宫了。”
内侍抬眼望了望谢怀Z的神色，“陛下的意思是……”
谢怀Z道：“杖毙。”
内侍连忙低下头。
谢怀Z接着说：“还有她的家人……也清理一遍，别留什么活口。”
阿鱼就是太心软了。做事怎么能不斩草除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