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监考，是最无聊的事情

刘佳在考场中发现时间仿佛凝固，连粉笔灰的飘落都清晰可见。她用尽各种方法消磨时间，却难耐监考的枯燥。

从数学生头发到研究试卷袋褶皱，刘佳细致观察考场每个细节。学生们像被施了定身咒，连最调皮的张子轩都成了木头人。

往日生动的课堂与此刻的沉寂形成强烈对比。批改作业时画小花的习惯在监考时成了打发时间的救命稻草。

感官放大：空调杂音、钟表走动声被无限放大。阳光在试卷上爬行的轨迹成为丈量时间的标尺，连窗外的鸟叫都变得刺耳。

当时针指向十点，刘佳终于看到解脱的希望。收卷时纸张的摩擦声如同天籁，她悄悄活动发麻的脚踝准备迎接自由。

可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在短暂的二十分钟休息后，监考还是得继续。

粉笔灰在阳光里缓缓坠落，刘佳盯着那粒白色尘埃，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数到第三十二次呼吸。教室里只剩下笔尖擦过试卷的沙沙声，像是春蚕在啃食桑叶，听得人后颈发痒。

她第三次把目光投向挂在黑板正上方的圆形挂钟。分针刚刚挪过十一点零五分，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小时。第一排靠窗的女生正在用橡皮擦拭选择题答案，橡皮屑在桌角堆成小小的雪山。刘佳数了数，这是她第五次修改那道题。

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蜂群。刘佳背着手在过道里踱步，鞋跟与瓷砖相触时总要刻意放轻力道。走到第三组最后一排时，她发现张子轩的后颈上粘着片枯叶——这个总把操场当战场的男孩此刻安静得像个假人，连后脑勺翘起的发丝都凝固成固定的弧度。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起红笔的磨砂表面，刘佳突然怀念起批改作业时在卷角画小黄花的特权。现在她连转笔都不敢，生怕惊扰了这片被施了魔法的寂静。第二排穿粉色卫衣的女生开始咬指甲，刘佳盯着她小拇指上淡粉色的月牙形齿痕，突然想起上周五音乐课上这个孩子唱《虫儿飞》时摇晃的羊角辫。

当刘佳开始研究试卷袋封口处细密的褶皱时，靠后门的男生突然打了个哈欠。这声困倦的叹息像颗石子投入死水，激起一圈圈隐秘的涟漪。刘佳看见至少三个学生的肩膀微微颤动，有人偷偷用余光瞥向发声处。她立刻轻咳一声，指甲掐进掌心才憋住笑意。

阳光正缓慢地爬过第三组第四排的桌角，在那道应用题的括号上投下细长的阴影。刘佳第一百次确认所有答题卡信息都填写完整，忽然注意到自己映在黑板上的影子正在模仿钟摆的节奏。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叶子拍打玻璃的节奏竟与挂钟的秒针同步。

当时针终于蹭过十二点整的刻度，刘佳感觉后槽牙不自觉地松开了。收卷时纸张翻动的哗啦声宛如天籁，她看着那些重新活过来的小脑袋，悄悄活动了下发麻的脚踝——监考椅上的木纹都快印进牛仔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