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刚才有人
那里，刚才有人
河边，三个十几岁的少年并排坐在石头上，他们都不是第一天接触咒术的人，但也正因为他们知道咒灵是什么样子，所以当预想中的灰飞烟灭被一滩模糊的血肉取而代之的时候才猛然意识到他们刚刚击杀的曾经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哥哥。”晞予在身后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句。
伏黑惠愣了一会，转过身，就看见晞予歪歪扭扭地踩着石头朝他走来，他连忙伸手过去，小不点扑了个满怀，“等等……”
他身上还有血。
“弄脏了啊。”伏黑惠无奈地擦了擦蹭到他裤腿上血污的小脸蛋，旋即擡头看向跟在晞予后面走来的人，“带晞予来现场没关系吗？万一敌人还在附近，小婴儿很容易被当成目标。”
“没办法，悟半个小时前出发去京都了。”澜蹲下来抽了张湿巾给宝贝擦脸，“你们几个怎么样？受伤严重吗？”
乙骨忧太连忙说道：“我们都是皮外伤，就是狗卷的嗓子坏了。”
“大芥。”狗卷棘的嗓子果然粗沉得很，就像被许多刀片划拉过一般，于是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还好。
“不用勉强，之后还是让硝子给你们都检查一下，有什么不舒服的都跟硝子说，你们的咒术生涯才刚刚开始。”说着，她眯眸看了眼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伏黑惠，后者接触到她的目光微微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但是片刻之后，少年又挺起了脊背，“澜姐，我有个发现，或许你可以参考一下。”
“嗯，说说看。”
“刚才伊地知先生说那个咒灵是附身，也就是受肉在他人身上的。”伏黑惠轻咳了一下，“被受肉的这个人，我怀疑他是津美纪班上的那个实习老师。”
澜轻轻挑了下眉，“有依据吗？”
“虽然身体骨架改变了，但是那个人的脚上还穿着今年hyperdunk的新鞋，学生之间有说起过。”
朝人群那边看了一眼，澜点点头，“好，我会让人比对。”
“署长。”伊地知拿着电话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联络警视厅的时候警察说这边接到了报案，有个叫上杉志崎二十三岁的男人失踪了。”
薄唇微微抿起，没记错的话这就是那个老师的名字，澜和伏黑惠对视一眼，道：“受肉过的身体已经看不出生前的样子，而且按照规定遗体必须通过高专回收处理，让青木采好dna样本送过去，遗体的问题让其他人去联系解决一下，委婉点。”
“是！”
左侧的山林里，男人接了一个电话，“哦？那么快就找来了？这速度真是让人吃惊。”
他转过身沿着踩出来的小路往山下走，“反正要收集的东西也收集得差不多了，先给那位六眼的妻子添点堵拖拖时间，等我找到下一具身体现在的身份就可以放弃了。”
脚步一停，他偏头朝山下那片河滩望去，眼角的余光无比诡谲，“就当测试吧，那个女人的术式我还挺好奇的，什么失传的古老术式，我在咒术全盛的时代都没听说过，天元那家伙又在玩什么小把戏。”
忽然间，他察觉到河滩那边有道目光对上了他的视线，脑海一震，有一瞬间仿佛全身被剥光了放在大庭广众之下。
谁！
河滩上，小小的白毛脑袋一歪，扯了扯澜的袖子，小手一指，“妈咪，人。”
澜蹲下身抱住了儿子，擡头一扫，距离太远，郁郁葱葱的山林根本看不到人影，“真的？”
晞予嗯了一声，探出身体朝左侧山峰上指了指，“那里，刚才有人。”
白嫩的手指想抠掉后脑的禁咒符，却被澜按住了，“太远了宝贝，你还不能像你爸爸那样做到长远距离和复数发动。”
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晞予刚刚指的山崖有几百米，她和五条悟带孩子测试过，苍的精准发动距离只有二十米，再远就会半路落空，这是因为他还没掌握咒力输出的正确方式，而大人们就算想教他现在也听不懂，只能看他自己摸索或者长大点再学。
小宝贝咿唔一声，蔫蔫的。
澜揉了揉他软嫩的小脸蛋，把他塞进了伏黑惠怀里，“那我去那边看看。”
“需要我用鵺带你吗？”伏黑惠道，鵺会飞，而且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
“不用，我可以，你们看着点晞予，我很快就回来。”澜转过身，右手凭空聚起一团深红的咒力，延长之后赫然是一把泛着荧光的四尺长刀。她沿着江滩往前疾跑几步，右手接连劈砍出几道刀气，红色气浪如潮水般涌起，所过之处刮起的风让人睁不开眼，刮在脸上更是如同刀割一般。
一道人影以同样迅捷的速度掠上半空，脚下接连点踏着深红的刀锋，大多数人看得眼花缭乱，反应过来后才发现澜已经到了山峰上。
“好快！”乙骨忧太十分震惊，他之前在五条悟的指引下选择了长刀作为武器，但是他没想过刀还能这么用，而且……那个刀气，看上去很不一般的样子。
“鲑鱼。”
“那就是师母的术式吗？”
伏黑惠也是震惊的，“我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用。”
练功房里他看到的都是澜在练习刀法，术式几乎没看到她用过，除了……某人懒得削水果和切菜的时候，而澜通常只是眨眨眼，根本看不到术式结印。
“好强……”刚才第一次直面澜成型的术式，伏黑惠有点不敢想这么锋利的刀气加上她精湛绝伦的刀法会有多么所向披靡。
“署长还是学姐的时候就是我们的偶像了。”伊地知有点感慨，“那个时候监督班里有不少人都等着毕业以后去申请做学姐的辅助人员。”
谁知道最后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司。
“厉害啊……”乙骨忧太也附和道，忽然，他脑子转了个弯，“等等，学姐？伊地知先生比师母年纪还小吗？”
“是的，我比署长小两届。”
乙骨忧太瞪圆了眼，“那岂不是比灰原老师也小？”
他，他还以为伊地知先生已经四十了呢！
伊地知觉得有被冒犯到，他幽幽地看着这个高专里唯一穿着白色制服的孩子，“是啊。”
小孩子还是太年轻，不知道经历了社会的毒打之后人老得有多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