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暗涌(二十七) - 浮梦旧笔 - 申丑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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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暗涌(二十七)

姜决的疯狂与冷血令人毛骨悚然,他夜半执剑刺死了皇长孙姜苷,后举剑断了女儿姜茴双腿,太子妃连惊呼声都发不出来,直挺挺地晕厥了过去。

姜苷睡梦中被一剑刺心,却未当场毙亡,睁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姜冲,眼中满是泪水乞求。

姜决微笑,拿手捂住他的双眸,然后安抚道:“阿蜕,你乃天之骄子,阿父不忍你以后沦落尘埃仰人鼻息过活,阿父先护你一程可好。”

他说毕,又一剑抹向姜苷的脖子,随后小心抱起姜苷的尸体,跌跌撞撞到行宫宫门处,跪倒在地,凄声道:“儿姜决跪乞君父一面,儿有冤啊。”

满宫的侍婢见此情形个个灰败着脸,料知黄泉路近,纷纷无声地跪倒在姜决身后,行宫外的侍卫亦是魂飞天外,险没将马跑死。

承平帝得知后一阵天旋地转,、忙令摆驾。对姜决的那点怒其不争全化作了心痛,等见到薄霜中的一身单衣抱着满是血污的长孙尸体时,承平帝更是如摘心肝,痛不欲生。

姜苷的鲜血浸染着行宫的地砖,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掀起了帝皇无边的痛心和怒火,也令诸皇子心胆俱裂,战战兢兢地收起蠢蠢欲动的夺位之心,闷头做出鹌鹑来。

姜凌得到消息的瞬间便将还在府中留宿的瑜王姜准给扣了下来,瑜王妃李氏真是长出一口气,双手合什谢遍诸天菩萨,恨不得带话过去让姜凌将姜准多关几天。

不过,这次姜准也受到了惊吓,他再没心肺,也不及他那兄长姜决万分之一,亲生的儿子说杀就杀,听闻他那侄子的血一路从寝卧流洒到宫门前。

姜凌犹不放心,叮嘱道:“八哥,阿父盛怒,你万万不可再多言半句,惹来迁怒。”

姜准嘴硬嘀咕:“十个指头,我偏生是最短的那个?”他抱怨归抱怨,姜决手段到底吓到他,闷在九王府里吃酒,歌舞是不敢看的,连累九弟他良心难安。

姜凌又问姜决幽禁后姜准做了哪些落井下石之举。

姜准不敢过多隐瞒,除却跑去行宫哭嚎外,他倒不曾做什么出格的事,非无心,而无力,朝庭上下哪个敢理他,连他亲外公见到他都头疼,避之唯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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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为姜决筹谋的方老国公吐了一口血吐出来,卧倒在床,支不起身,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只念叨“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朱申也是时运不济,他原本奉命看守行宫,承平帝信重他,又将醇王案交到他的手上,正踌躇满志雄心万丈之时,横遭一记闷棍。

承平帝的心痛懊悔恼怒无从宣泄,朱申第一个遭了殃,被斥责失职疏忽,挨了二十的杖责。

徐知命特地赶到不良司,承平帝亲自接了姜决进宫,姜决杀子伤女自请废黜,后着定然会掀起巨浪,不知又有多少朝臣会波及其中。

宫门紧闭,利剑悬而不落,不知多少人夜不能寐等着宫中传出的只字片语。

雷刹和徐知命坐在院中饮酒,风寄娘在一旁煮酒,她笑道:“此酒醇厚,酿时在酒中放入一块肥肉,待肥肉润如脂玉时,酒即成。”

雷刹执酒,语带戏谑道:“难得风仵作的酒没有别样的酒名。”

风寄娘眨眨眼,笑道:“好酒不易得,奇酒百年不遇。”

徐知命哈哈一笑:“好酒也好,奇酒也罢,醉人便佳。”

风寄娘道:“求醉不品酒与牛嚼牡丹无异。”

徐知命摇头轻笑:“醉后才知酒醇,将死才知己过啊。”

雷刹不禁想起太子姜冲来,他的心性,阴狠,果断实在令人骇然,诸王确实不及他良多,如若不是品性欠佳,姜冲未必无名君之相。

“先时在行宫,太子便似知晓幕后黑手,言语之中也有隐瞒。”雷刹道。他那时便料姜决不会善罢干休,只是没想到竟是以子为祭。

徐知命捻须道:“太子长于圣上之手,自小骄傲非常,经受不得半点折辱,他气量狭小睚眦必报,处事偏激不死不休。他现在自知已落泥淖,怎会放过与他为敌的人?”

“圣上与太子父子情深,若是太子知错隐忍,未必不可施为。”雷刹道。承平帝在朝臣群谏下无可奈何处置姜决,其后又有殷王妃要求重查醇王旧案,她虽未明言是太子所为,但真正所控众人心知肚明,即便如此,承平帝仍意图保姜决太子尊位,不过缓缓图之,这是其一;其二,诸王实在无可选之材,只一个姜凌出类拔萃,然而输在康健。姜准?皇四子姜凉,皇五子姜冼……才智、品行皆无可取之处,与姜准不遑多让。

姜决虽暴戾乖僻,却是有能之人,承平帝自己平庸,对继位者却不愿择无能之辈。

徐知命看似不管事,知道的却比雷刹要多,他饮尽杯中酒,品尝酒中辛辣,道:“太子服药过久,不过虚壳一副,早已回天无力。”

这是姜决的临死一击,他借着哀势,无论想翻起多少风浪,都有承平帝在后作为倚仗。

“我们只能看浪高涛天。”徐知命道。

雷刹一深思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幕后凶手定要借此有所作为。”

徐知命无奈:“圣上应有防备。”

风寄娘心神有点恍惚,徐知命这话说得敷衍,再看雷刹神情也是淡淡,知道他也不太相信。

承平帝仁父仁君,为天子主天下事却并不怎么令朝臣心服,优柔寡断顾此失彼,又是个好和稀泥。他心哀太子,令下难免疏漏,这种要命的时候,朝中又没有什么直臣敢冒大不韪力谏。

徐知命心如明镜,忽苦笑:“雷刹,凡人难免都有私心,我不外如是。”朝中诸君唯有一人能在此时劝谏君王,那便是九王姜凌,但是,这一劝,怕是要父子生隙。

姜凌早早没了康健,如再遭君父的猜忌,那他短短余生该如何煎熬。

徐知命亲近姜凌,半点也不愿姜凌冒失出声。

风寄娘为徐知命斟满酒,问道:“徐帅,九王心下又将如何决择?”

徐知命半晌才道:“大王心有牵挂。”

深宫处有方皇后,深宫外有瑜王姜准,依着承平帝的脾性,姜凌劝诫,他顾忌爱子的康健却难保不会迁怒方皇后与姜准。

风寄娘垂眸,忠君之士有几何?不良司直隶君皇,但徐知命忠的是九王姜凌,而雷刹,她复抬起头,雷刹恰恰转过脸看向她,心有灵犀间,她知晓,徐知命有方外之态,雷刹却是真正有厌世之心。

徐知命到底不放心姜凌,勒令不良司上下谨言慎行后又赶去了九王府。

风寄娘若有所思道:“徐帅与九王之间倒是情意深厚。”

雷刹道:“徐帅与九王既然师徒之情,又有臣属之义,情份非同寻常。”

风寄娘点头,难得有晴天,京中却藏风雨,无端生起萧瑟感,雷刹闭着双眸靠在那假寐,他脸上有一点的醉意,苍白里晕着绯色。风寄娘在他身边坐下,取出一只埙,苍凉的曲调呜呜咽咽地响起,吹得人心飘零如风中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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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决一手掀起的风潮带着刀刃让整个寒冬充斥着逼人的血腥味,宫中贺婕妤被赐鸠毒,贺家以谋逆问罪,连诛九族,与贺家有往来的官员几乎遭撤职查办,皇七子姜笾鸱琶鲋荩皇六子被幽禁,太子三师被斥责贬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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