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友 - 梧桐秋 - 江东客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历史军事 > 梧桐秋 >

☆、故友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王泽在终南山上住的岁月,连他自己都记不太清了。兴许是一年两年,也可能是十年八年。

王泽想象中的终南山该是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反正不管有什么,都不该是杂在尘世里,一副混混沌沌的样子。

巧的是,终南山上的那一大群的隐士们也是这么想的。

在热热闹闹的一群人的努力下,最终把避世终南搞成了“隔壁有村子的山头”。

王泽想,自己当初父亲赌气非要跑来隐居,可来都来了,总不能住两个月就走,那样多没有面子。

可一旦住了下去,竟也舍不得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离开了。年年复年年,王泽居然习惯了山里的生活,也不想着离开了。

这天早上,王泽一如既往地去给地里的庄稼除草,扛着锄头刚刚走出柴门,就瞅见了一只白鸽飞进了自己的院子。

“忆潭兄,愣着做什么,再不去地里天可都大亮了。”相约一同锄草的邻居喊道。

王泽看着那鸽子的翅膀在半空中划出的痕迹,觉得自己应该回去好好看看,便说:“李兄你先去吧,我忘带水了,随后就到。”

“那好,路上小心。”

回到院子,那鸽子果然还在。

王泽抱起鸽子,从腿上取下了一封信。

自家老爹的笔迹,写着“急事,速归”。

这也就是王泽今日会站在山河庄后院的拱门处抱着膀子的原因。

院子里还挺热闹的,而且还都是熟人。

如果不是小弟的个头长得快比自己高了,王泽还真以为自己在山上过的那几年都是一场黄粱大梦了。

“咦,二哥,你回来啦!”王忆谙第一个注意到了靠在门边的王泽,小跑迎了上去。

王泽抬手和王忆谙比了比,道:“念念还真是长高了不少。”

“废话,哥,你走了可都六七年了,我能不长高嘛。”面对许久不见的兄长,王忆谙话痨的毛病尽数显现了出来,杂七杂八的事情叨唠个不停。

王泽听了一会儿,指了指院子里被王忆谙抛下的三人,说:“有话晚上吃完饭再说吧,现在还有客人在,总不能把人都晾在一旁你说是不是?”

王忆谙点点头,又想着给二哥介绍一下自己新认识的朋友们,却没想到王泽直接朝着谢辰拱手道:“谢庄主别来无恙?”说着又跟王忆谙抱怨道:“一路上赶来我都快渴死了,念念你去给让人给我倒杯水来。”

小少爷前脚刚走,王泽便左手揽过韦秋,右手搭在周桐的肩上,笑嘻嘻地说:“韦大侠,你说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咱俩几年没见了?”随后又歪头朝着周桐道:“哎,你是不是那个……”

周桐顿时心里警铃大作,赶在他之前开口:“晚辈周庭梧,想来前辈是不认得我的。”

“哦哦哦,周大侠你好。你和韦兄坐在一处,我还以为你是无衣客来着。”

提到无衣客的名字,韦秋三人不约而同地尴尬了一下。

韦秋说:“我和无衣客早都掰了,王兄不要再提他了。”周桐下意识地一抖,看起来有些不自在的样子。

韦秋随后又想起王忆谙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想起小少爷对“韦秋”一脸崇拜的样子,为了避免麻烦,还是继续瞒着他为好,便说:“我现在叫无归,王兄以后都这么唤我吧。”

“好的,我在山里住了几年,没想到外面变化这么大。你们今日在我家,也是我爹邀请的吗?”王泽问。若真是父亲请来的,那么王家大概是真的摊上什么事情了。

韦秋摇头,跟他解释说他们是和小少爷一起过来的。

正聊着,王忆谙端着一碗凉白开回了院子,见着二哥和韦秋相谈甚欢,便说:“没想到二哥你认识无归呀。”

王泽笑笑,知道韦秋不想暴露身份,便随意找了个理由,半真半假地糊弄过去了。

王忆谙过了刚刚见到二哥的那股子兴奋劲儿,突然想起来自己那糟心的婚约的事情,爹爹说等二哥回家再说这事,眼下见着了王泽,王忆谙忍不住跟他提了起来:“二哥,你能不能跟爹爹说一说,我一点也不想娶苏姝儿。”

王泽也是渴极了,捧着个水碗一口气灌了下去,好容易缓了口气,擦了擦嘴问:“怎么?爹爹还逼你跟苏家成亲?”

小少爷委屈地点点头,跟个小狗似的。

“没有这样的道理。我的婚事都八字没有一瞥,怎么爹爹先操心你个傻小子的婚事来了?我回屋拾掇拾掇,过会儿去见爹爹的时候跟他好好说说。”王泽又顺手搓了搓王忆谙的脑袋。

王忆谙得了便宜,下面自然就该卖乖了,抱着脑袋朝二哥吐了吐舌头,道:“二哥你才傻,我聪明着呢。”

王泽不予评价,笑了两声回了房。

他离开了没一会儿,王家的下人就过来说:“公子,老爷请您和几位客人一起到书房一叙。”

到了书房,王老爷让几人入座,又例行客套了一会儿,之后便支支吾吾了起来。

“爹,这几位不光是念念的朋友,也和我好多年的交情了,你就直接告诉他们吧。谢庄主和韦……无归都是很乐意喜欢助人为乐的侠客,他们一定会帮咱们的。”说着,王泽朝韦秋的方向眨了眨眼。

韦秋玩味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王泽只认识韦秋,并不知道无归其人,更不会知道眼前人听了自己的话,心里想的并非帮助朋友,而是怎么好好坑王家一笔。

在儿子的劝慰下,王老爷才悠悠开口:“各位应该也知道,王家虽然忝列三大家族,但近几辈人却从未涉足过朝堂,所以也不过是江湖泥腿子出身罢了。但生意一旦做大,难免是要和朝廷有所接触的……”

大约半年前,王家接了朝廷的一个镖,让把一车的东西从关中运到汴京。

王老爷子原想着朝廷的镖,哪有人不要命了敢劫,况且对方又确实大方,给的报酬相当丰厚,便接了下来。但谁料镖队刚刚过了秦岭,就真的被人给劫了。一行的十个镖师死了九个,唯一一个保住命的镖师还落下了残废。

那劫镖的人却也奇怪,满车的宝贝哪个都没拿,只是拿走了一个毫不起眼小木匣子。王老爷本以为只是丢了个木盒子,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事,大不了赔点钱罢了。却没想到点货的官差说,这一车的东西丢了都好说,只有那个匣子必须要交出来。

可镖是在荒山野岭被劫的,劫镖人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幸存的镖师只知道那人作案时穿了件白衣服,抱着把琴,至于身份、相貌、传承皆是一概不知。茫茫江湖,让他们上哪去找那人?

“朝廷那边给不了交代,逼得又紧,甚至那官老爷扬言要把王家给抄了,我们这边也是多方打点,才把交货时间一拖再拖。为了保住王家,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委屈念念娶了苏家的小姐,借一下他们家的势力。”

王忆谙一听家里遇着了这么大的事,当即脑子里一片空白。苏姝儿那丫头,刁蛮任性,和他从小就不怎么对付,他是真的不想娶她。

可毕竟关乎到自己家人的安慰,这事儿好像自己还真是做不了主。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