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不过……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直季托着腮,胡乱想象着,冲田只身来到西雅图已有十年,然而这次去了三个月之后再度回来,仍是独自一个人,那即证明了对方恐怕早就成了家,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若真是如此,直季一方面替冲田感到惋惜,另一方面,他却兀自有些心安,甚至还有着几分欣喜,他想象不出来若是冲田真的带回来一个女朋友,那之后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他想他必然会早早地离开,去到别的地方,免得打扰了冲田和他心爱的人的生活吧……想到这里,直季忽地一怔,这种感觉好像似曾相识,然而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直季刚想深究,却又什么都抓不住,也就是在这时,冲田醒了过来。
冲田睁开眼睛,就看见身边直季那微微出神的表情,随后,他发现自己原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这才意识到之前发生了什么,而直季在这里,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涌上心头的只有温暖和感激。
“你醒了。”直季回过神就看见冲田睁开了眼睛,立刻凑近他问,“要喝水吗?觉得饿吗?身体会难受吗?还是想去上厕所?”
冲田看着直季,微微弯了弯嘴角道,“……抱歉,让你担心了。”他的嗓子有点哑,声音就显得愈发低沉了。
直季摇摇头,又对冲田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冲田“嗯”了一声,想了想对直季道,“我有点饿。”
“想吃什么?”直季最高兴见到这样的冲田,不对自己见外,也不把自己当作病人看待。
见直季一脸期待的样子,冲田忽地道,“鲷鱼茶泡饭。”
“好,我去去就回,你等我一下。”直季说着站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身问,“还是先买点别的东西给你垫垫肚子?”
冲田转头看着直季,半晌后摇摇头,直季点头表示了解,便走出了病房。
直季才离开,宝拉便推开门走进病房,她显然跟直季打过招呼,知道冲田已经醒来的事,她将血压计和药剂放在床头,观察了一下冲田点滴的药量,随即便悄悄地对冲田道,“冲田医生也看见了吧?”
宝拉这句话显得没头没尾,她说的时候看了一眼门口,冲田在一怔之后便明白了过来,然后点了点头。
宝拉笑道,“直季可是一听说你晕倒了就立刻赶来医院,连鞋穿错了这件事好像都没有意识到。”
这是冲田在刚才直季离开的时候发现的,但想他反正就要回去了,就没特意提醒,现在被宝拉说穿,冲田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就听宝拉又道,“好不容易回来了,就不要总把直季一个人丢在家里了,趁这次院长下了休息令,冲田医生不妨多陪陪直季,他总是一个人也怪可怜的。”
“休息令?”冲田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宝拉道,“你就等着院长亲自来告诉你吧,不过据我的消息,听说院长勒令医生休息一周。”
“一周?”冲田显然觉得那太长了。
宝拉有些无辜地道,“这是院长的意思,冲田医生可别冲着我吼。”
“我哪有……”冲田小声地道。
宝拉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才道,“来,冲田医生,把手伸出来。”
这时作为病人的冲田,只好乖乖伸出手来,让宝拉替他量血压。
直季正要出门的时候电话铃声又响了,他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重新回到客厅里接了起来。
“请问……冲田医生在吗?”
对方的声音直季很快就认了出来,正是之前来电的那个年轻人,他还记得冲田告诉过他年轻人的名字叫作井川。
“他不在。”直季回答。
“还是在值班吗?”对方问,他显然在另外一种意义上很清楚冲田的作息。
直季犹豫了片刻,“嗯”了一声,随后又道,“请问有什么事,我可以替您转达。”
对方也犹豫着,然后像是忍不住地问出来一句,道,“请问你是……”
直季想了想,才回答,“我因为冲田医生朋友的关系,现在正借助在他的家中。”
“借住?”对方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像是反应过来地又喃喃地道了一遍,“借住啊……”
“嗯,您是井川医生吧?”直季道。
“啊、是。”对方回答,随后又问,“你怎么知道?冲田医生跟你提起我了?”后半句话他的语调听起来显然有点兴奋。
“嗯。”
“冲田医生是怎么说的?”对方兴致勃勃。
直季道,“医生说你是他的朋友。”
“真的!不过真的很令人为难,冲田医生说话实在是太直接了,经常不自觉就得罪了人,作为朋友,我可是到处在为他善后……”他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抱怨,可语调却相当沾沾自喜,随后话锋一转道,“他真的说我是他的朋友?”
“抱歉,我还有点事,我会将您来电的事转告给冲田医生知道,等他空了再打给您,这样可以吗?”直季还要赶着去送饭,因而准备结束这通电话。
“哦……好吧,那千万别忘了啊,拜托你了,跟他说是跟深冬医生相关的事。”井川嘱咐道。
深冬……直季默默记下这个名字,最后说了一句,“好,我会转告的。”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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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季赶至医院,冲田的点滴还没挂完,他这时正坐在病床上翻病例,见直季推门进来,便立刻放下病例道,“好快!”
直季放下保温盒和保温壶,拿出碗给冲田盛出来,一面对他说道,“本来还会早一点到的,结果被一通电话耽搁了。”
因为是茶泡饭,直季都是分开装的,米饭是蒸熟的,鲷鱼是用酱汁腌过的,茶是煎茶,酱汁和茶刚好都是冲田从东京家中带回来的,这些自然都是他喜欢的口味,所以直季只需要去超市买新鲜的鲷鱼回去,将米饭蒸熟,腌一下切好片的鲷鱼就可以了,他因为先前匆忙赶来医院,本来也没吃,就准备了两人的份量,拿到医院跟冲田一起吃。
“电话?”接过直季递来的碗和勺,冲田问道,“是东京来的吗?”
“嗯,应该是你之前说的井川。”直季回答着,随后却道,“小心烫。”
冲田点头归点头,仍是舀了大大的一勺塞入口中,他对烫的接受度还算高,直季看他吃下去后才自己舀了一勺,却仍是放到嘴边吹了吹才大口吃进去,这个味道其实他在冲田第一天回到西雅图的时候就已经尝到过了,现在再一次尝到,仍然觉得好吃得不得了。
“如果有机会,真想去寿司店尝尝伯父的手艺。”直季感叹着道。
冲田闻言便道,“一定有机会的,等师涛下一次联系我们的时候,让他带你去就是了。”
直季笑了笑,道,“如果真的能去的话,我可是要好好地跟伯父学习一下,这样就能随时给你做你想吃的口味了。”
想到自己那倔强的父亲,冲田也是一阵无奈,道,“其实我在这里也待不了几年,父亲的年纪毕竟一天比一天大……”话说了一半,他忽然想到直季的父亲,据直季自己说父亲似乎是医生,可由于记忆太过模糊,他既想不起自己父亲的名字来,也压根不知道家在哪里,所以根本就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