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灯花已醉多情人
第13章灯花已醉多情人 车厢内弥漫着一丝铁锈味，两三块乌黑色小球从筱玲嘴中吐出滚落到侍卫朱尹脚边。
夕阳染红了湖面波光粼粼，似有一层金边将天地相连，红如血色蔓延开来，渗到木根的深处，天边小雨绵绵如丝如绸交织于一块，外头一群人走在囚车后交头接耳。
筱玲半磕双眸侧身坐在窗边拉开布帘一角，神情略带痛苦伛背呕吐不止，宇文玦听到动静想进来，被她练声拒绝自己无事。
“大人.您这莫非是中了傀术？”朱尹捡起两枚黑球，放在手心观察了下。
筱玲抬眸看向朱尹，嘴角不断涌出鲜血，如点点繁星洒在白手帕，颇有几分美感。她长这么大也不是没磕磕碰碰过，可这回算是真栽了，栽的非常彻底。能清晰感觉到此刻身子有多残破不堪，腹部胸腔疼痛难忍血又不断向外流淌。
漂亮的眸子充满疑惑：“何为傀术？”
“这黑球是暗莲的种子，邪修之人心头血和一品红所炼制。”朱尹解释道。
随后从衣处撕扯下小块布，用手轻轻捏住布角擦拭球块凹陷处，有少许白色乳液喷出溅到布头上，散发着灼热的恶臭味。这味刺鼻难忍，筱玲闻到后又呕了些血水出来，忍着身体不适拿起地上五六块小球就想往外扔被朱尹一把拦住。
她从怀里抽出精致佩囊，捡起地上散落的小球放在里面，捆扎起来后笑着说道：“别扔哎这东西有点意思，要去研究下。”
因为朱尹自小就对邪修感兴趣，好奇他们是如何炼制出这些稀奇古怪的物品，能利用剧毒生物控制人心。曾在书阁楼翻到有关记载暗莲，也没详细去看，模糊间记得此物是以吃人精血为生，也可理解为一种寄生物。
傀儡师很欢喜炼制暗莲，材料少不容易炼制失败，可就是效果相比其他而言差了许多。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如何炼制，是要怎么解毒，此物虽毒但也不是无药可医，看着面前摇摇欲坠的筱玲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朱尹张开嘴声音干巴巴的：“这毒不会致命，日子长着可以慢慢想解药的事。”
日子长么，四个字在脑海中游荡，病痛袭身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筱玲伸出苍白的双手紧紧握住披在肩头色彩暗淡的大氅，如同握着手中沙，总觉得握得再紧，也会在迷迷糊糊不经意间从指缝中偷溜走。
宇文玦正担忧地看着马车，见朱尹推开珠帘疑惑问她筱玲如何，后者默默地将佩囊递给他。宇文玦抬头不解地看向朱尹犹豫不决打开锦囊，其味闻之欲呕，一脸嫌弃递还给她。
见远方天空被余晖染成了绯红，桃红色的云彩在空中飘飘然下着毛毛细雨。宇文玦心想夜黑了就不好赶路，忙叫众人加快点脚步好在前面的城镇休息一晚。
狭长的街道两旁酒肆林立，细雨微风吹打在红飞翠舞楼阁之上，给眼前这繁华之地的晚景又增添了几分朦胧诗意。
两人靠在一起，雨巷撑着油纸伞闲逛街头，也不急着赶路，东看西看眉眼带笑。
“人活着要享受，你看离开皇宫，这天下的美景那是美不胜收啊。”江琉月凑到一家当铺面前，拿起一根珠花簪随意插在陈文笙头上，打量了一番。
“不愧是一袭玉簪惹人怜，流云发簪配美人。”她颔首轻笑，觉得这簪子配陈文笙挺合适。
小贩忙完一边生意后转头看到陈文笙二人正挑选配饰，忙掐着一脸笑意走来，介绍着商品：“这位客官眼神真好，这珠花簪可是镇店之宝，设计款式都很符合姑娘家，当然也是卖的最畅销的。”
随后他又拿起花花绿绿的首饰介绍着，讲的眉飞色舞。江琉月在一旁颇为认真的听着，不过身在宫中的陈文笙当然知道这些都是仿真品，仿的再真也是假货分文不值。
既然喜欢这些珠宝回宫后选些送她也无妨，陈文笙弯腰且看铜镜中的自己，同样镜中人也在看着她。冷玉打造的面具白里透红，簪子歪斜着插在发丝间，那垂落下来的绯色圆珠晃荡发出悦耳之声。
其实偶尔买地摊小玩意也不错？陈文笙轻手将头上簪子摘下，微微转动簪身看了看，问道：“这根玉簪多少银子？”
“二十个铜钱就够了。”
小贩笑嘻嘻地点头哈腰，陈文笙秀眉微挑，铜币身上可一分都无，从怀里拿出钱囊疑声道：“一颗碎银子够吗？”见他一脸激动接过碎银，眉飞眼笑：“够的够的。”又隐约感觉这根簪子不值这价位，像是被狠狠坑了似的。
一旁的江琉月低头不言，看着摊上花红柳绿的首饰东挑西选，左手拿着五六根簪子，右手还在翡翠堆类摩挲几番留恋不舍。
“行了，适可而止我们还有事情要办，这么多首饰放在身上也不方便。”都是些尖锐的物品放在身上磕磕碰碰难免会划伤。
觉得此言有理，江琉月忍痛割爱地看看手中的玉簪，觉得哪个都是心头宝。犹豫再三之下扔了根着色艳俗的，又扔了三根款式老套的，最后两根实在欢喜的不行，陈文笙也不好再反对。
江琉月买下来的玉簪也没戴在头上，小心翼翼用绣帕裹着放进衣袖里。这个爱珍藏珠宝的癖好怕是要废掉才行，每次逛街看到金灿灿的小东西总是忍不住会去凑几眼，这一看荷包又要少掉一两颗银子。
一律清风柳絮飞扬，不闻雨落声，路人痴醉于画舫，一杯独酒无人陪，且看楼中丽人笑，胭脂扫娥媚，乱了三分情。入夜寒，人未去，知晓今朝花灯会，何为花灯？
提画灯迷猜——对阳羡茶浮水，琵琶玉笛奏鸣曲，佳人在侧只把笑颜扬。孔明三千冉冉升起飞于浓墨间，酒茶芬芳如百花蜜，佳人眸中有泪花，为何泣？等一不归人，独站勾阑惹人醉，迎风吹拂不乱青丝。
十里长街灯光辉煌，人声鼎沸。方才晓得这镇中夜景更为妙哉。陈文笙和江琉月漫步在这灯的世界，细细观赏，栩栩如生的金鱼灯，形象逼真的荷花灯，做工精细，真让人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哎？别觉得这些好看你又想买，节约点银子带的可不多。”看江琉月突然停下脚步以为又要花钱买灯忙制止道。
一时入了迷，漂浮在半空中的孔明灯莫名有些亲切感，思绪万千，不知从何谈起，感慨十分，不知从哪入手，想来想去多半是自己又在多情善感，只当是雾气遮了眼，水汽湿了心
“今儿是什么日子？我记得还没到元宵节啊！”江琉月摘下面具揉了揉酸胀的双眸。
听闻身后传来阵阵琴音，回眸一看是人们惊喜若狂大声呼喊，见眼前人只张嘴不闻其声，陈文笙一脸茫然不解道：“你说什么？”
江琉月正欲开口重复一遍刚刚所说的话，就被埋没在人海中，这边陈文笙情况也算不上好，四五个人一直往后退没看见她站在这，撞着她甚至踩到她，连声道歉也没说挪了个位子继续后退。
“哎？！”
眼前出现一只巨大的兔子灯，白绒绒的毛发散发着微光，两只兔耳耷拉着，有两位姑娘依坐在兔脑袋上弹奏琵琶，下面底座有十二个轮子由十几人推拉移动在街头。
兔子脚边有少许花灯，那晶莹剔透的花瓣犹如一块琥珀，如珠似玉，粉红底下一股淡白色渗了上来。远远看上去，似一股淡淡的薄雾围绕在兔灯旁。
这时从大兔灯扔下红色囊袋，犹如天女散花，人们争先恐后地伸出双手去接囊袋，欢声笑语不休。
见有一个囊袋掉落在她三步之内，正好奇想要过去拾取，不料被一位小孩先捡了跟在他身边的少女摸了摸孩子的头，可惜可惜，也不知这锦囊袋里装了些什么，这么多人抢。
江琉月努力地掰开人群往陈文笙这边走来，堵着的人太多撞的摇摇晃晃直喊：“让让！让下。”
被一把推开的那人转过身子看到面前娇小的身影莫名有些眼熟，尤其是脸上这面具像是在哪看到过，在原地想了半天猛地开口大声叫着：“你是江洋大盗，兔儿爷吗？！”
那人满脸兴奋双手拉住江琉月，等待她的回答。
“啊这.我是。怎么了？”被逮住的江琉月干笑了几下，也不知此人现在要做什么，她已经隐退江湖好些日子，曾经闹得有多风风火火，现在就有多冷清，甚至有些人都不知有她这么个江湖人物的存在。
听到对方承认身份后，他忙从怀里拿出一本褶皱不平的纸和笔递给她：“我仰慕你很久了能给我签个名吗？”
“噗”
陈文笙没忍住笑出了声，又看了看面前二位拉拉扯扯，就任由这放荡不羁的笑声回荡在这巷子中。拍了拍江琉月的肩膀：“没想到你还有崇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