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绝非偶然则是必然
第59章绝非偶然则是必然
仲夏夜晚,朦胧且闷热,漆黑的星空,有轮皓月如害羞的女子般躲藏在云层迟迟不愿露出大片柔光。在它旁侧的云彩被镶上了一道银边儿,像彩绸又像锦缎,飘渺之际看不真切。偶有些零碎的微光洒在不远处的小溪上,清清的河水哗哗地流着,撞击到水中的岩石发出清响声。 抬首环顾四周,陈文笙捏着剑的手垂放在大腿一旁,静静地,一阵风打破了夜的寂静,陌生的体香从身后传来,萦绕在侧勾人心弦。她挑眉不语,忽地转身手中的剑直接架在对方的脖颈处,动作麻利迅速,不给来人留下反应躲闪的时间。
碍于天色已晚,看不清此人的眉目,不过可从身形上辨别出这是位男子,无意间撇见他腰间温润的血玉配饰,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看到上面龙飞凤舞的玦字。足矣表明他的身份,她缓缓转动皓腕,将其利刃插回剑鞘。
桂花和雏菊发出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旁有蛐蛐伴舞,到不觉得孤寂乏味。她慵懒的眸子划过一丝不屑与疑惑,冷哼出声:“侯爷手里的事情办好了?”
望着衣衫不整青丝有些凌乱的陈文笙,他向前一步:“这不为了陪美人么,公务之事搁一段时间也无妨。”
狭长多情桃花眼眼底闪过一抹亮光,宇文玦感觉到脖子的肌肤有些疼痛,下意识就抬手去碰那处,猩红的液体沾在指腹上,他神情没有恼怒,反而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
“可真是会抓人的野猫。”
戏笑随性的模样被陈文笙看在眼里,她冷漠极了,单手拿着剑鞘直接从屋檐边缘跳了下去,态度表明得很清楚,懒得跟面前这轻佻随性的人继续沟通交流。
“哎?”
留下一头雾水站在原地的宇文玦,忽有晚风袭身,袍角微微飘动。
他的神情十分错愕,似是没料到对方竟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只在呼吸的瞬间,人就跑没了影。无奈耸肩吐出口浊气,不知夜已浓厚,特地来此处究竟图个啥,默默摸了下伤口处,漆黑如墨的眸子暗了又暗,难道是为了被她砍一剑不成,他恶寒地打了个寒颤,忙摇头否认,表示绝无这种自虐爱好。
没了想要调戏的人,留在此处不走难道还等着人家请吃饭,灰溜溜的宇文玦吃了回闭门羹,身形晃动悄然无声消失于夜色之间,抬眸且看满天的星星,则会显得相当杂乱无章。
落荒而逃的陈文笙没走几步路,就撞到端菜出来的女子,对方手里的饭菜险些被打翻在地,两人相视一看,沉不住气的筱玲拿捏稳托盘,怒意爬满脸庞,她空着的手就轻拍她的肩膀。
打闹之间,陈文笙也帮忙把饭菜端到筱玲娘亲的屋内,推门进入,扑面而来的则是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漆黑一片,筱玲忙走到桌前点燃一根暗红色的蜡烛。
视线随意一转就看到,破败的木柜上满是裂痕欲要碎裂的样子。陈旧的木床上躺着位老妇女,因病卧床许久已是好久没下地走动过,瘦骨嶙峋。
将碗筷搁在桌上,陈文笙心不在焉胡乱地吃了些菜肴,虽比不上酒馆那些大鱼大肉色彩艳丽的饭菜,但也有别样的味道在其中。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屋里三人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有咀嚼声和筷碗碰撞发出的动静。殊不知老妇人的病情何时才能得到痊愈,终日咳嗽不止,怕是要把肺给吐出才肯善罢甘休。
她拿起地上的竹篮子和筱玲二人收拾干净桌面之后,便轻声掩门而去,徒步走在夜间,停步于小溪旁,陈文笙蹲下身子将沾满油污的瓷碗浸泡在澄清的溪水间,悠悠晃荡就准备拿起放进篮子里的手,猛地被人扼住。
同她身侧的筱玲,眨巴着双眼似有诸多不解:“你就这样洗碗的?”
感觉到异样触感,悬于半空中的手僵硬停顿住,透明的液体顺着指腹滑到碗底滚落在地。陈文笙一本正经地点头说道:“不然呢,冲下,捞起,晾干即可。”
“.”
捏在皓腕上的手指突然又用了些力,肌肤因过度挤压从而导致变形,陈文笙不理解她此事所作所为。直勾勾地望着对方的眸子一声不吭,筱玲垂首叹气。
“文笙你个千金大小姐。”
搭在腕上的指尖挪到了陈文笙拿着的瓷碗,轻轻一拖就将其捏在手里:“还要用皂角啊!”
幽怨的目光在陈文笙身上来回扫视,筱玲开始怀疑此人能活这么久简直就是个奇迹。她从竹篮里打开香盒,挖出一小托皂角涂弄在碗底用指腹的嫩肉抹均匀后,放入溪水清洗干净,甩的较干后才放进篮子里。
双手抱膝,坐在溪边,陈文笙抬头去看极美的星夜,只觉时间过得缓慢难移,天上昏沉的浮云在明月身旁徘徊许久,摆弄着妖娆的姿色,就算有风的阻拦也没能把它们吹跑,这番情景像极了一位痴情少女苦苦追求对方能够施舍分点爱意,卑微又可悲,自是无果也想多情。
风萧萧兮易水寒,水流淌无人过问。今日出了考场碰见的男子就在方才又与她碰面,绝非偶然则是必然,那么对方为了接近自己是要找些麻烦事?
无人回答皆为沉默,陈文笙把碗都交给筱玲清洗后,眼下就没她要做的事,索性干脆回屋,拿起放在床榻上的墨色剑鞘就是径直而去。
脚尖点叶欲飞于天际,忽闻旁侧悉索声,转身瞧见一大堆碎石朝她袭来,没有片刻停滞,抬起手中的剑转动其身,看不清剑势是怎样出的招,只留有银色的残影不断击飞石子。
陈文笙扯出一抹轻笑,看清躲在草丛堆里的筱玲,薄唇微扬:“来一块练剑!”
话音刚落,那一袭白衣少女就腾空跃起,稳稳当当落在陈文笙跟前,手里捏着的正是玄铁剑,剑身及薄,光是看上一眼遍以为能够轻而易举就能折断。殊不知这玩意儿锋利尖锐,指腹在其上轻轻一拉就见皮肉翻开血珠滚落的场面。
在幽幽月色下透着淡淡的寒光,令人畏惧不敢妄为。
面对这番模样的筱玲,陈文笙颇为满意地点头含笑,身形一闪就来到她的背后,铁剑如猩红的信子快的不可理喻,一时起黑衣与白衣纠缠在一块难舍难分,两把铁剑不断碰撞敲砍,刺耳声响欲要划破天际不留痕迹。
后日清晨破晓,大好晴天纤云不染烈阳当头照,只让人汗流浃背操热不堪,陈文笙和筱玲身着简单的布衣,头戴斗笠方便遮住自己大半张面容,引起不必要的争执,腰侧挂着把铁剑,虽迈开步子的起伏随之晃动。
在繁闹的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是行人接头交耳指指点点的情景,考生们则是趾高气昂,势必在得的样子。京城中央有三个擂台,旁有个大块木牌,上面贴着通过科举测试的考生大名还有用红色墨汁写着的几个数字,鲜明好认,在牌子边围了一大群人,水泄不通。
不留神的功夫身边的人就没了影子,在仔细一看原来已她磕磕碰碰推挤高大的汉子走了进去,陈文笙则扶额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就在外头垫着脚尖,眯着眸子去看牌上那模糊不清又渺小的字迹。
隐约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排名,还是挺不错?
正当她沉思浅笑之时,筱玲手抓着斗笠,身形不稳摇晃地从人堆里走出,长舒口气,如鱼入水般畅快淋漓。
“全城考试万来多人!我前六,你前八!”
甜甜的笑容如花般绽放,筱玲裂开唇角,眉目之间都洋溢着愉快舒畅。相比之下陈文笙可冷静多了,眼尾轻微上扬眸,眸子深处带有三分诧异三分平静和四分漫不经心。
认为排名如此靠前也是自然的趋势,毕竟她俩前几月互相督促的光辉岁月可真是惨不忍睹。既然已经通过了第一关考核,那么就应该好好准备下即将开始的武术塞选,今日考核项目简单粗暴,通俗易懂就是轻功和气力二选一就行。
二人走到宽大的擂台之下,筱玲可惜地冒出一句话:“不过第一名考分比我高好多。”
“嗯?”听闻此声,分神的陈文笙疑惑转头,恍过神来稍微琢磨了下她话中的意思,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缓缓张口:“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没得第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此刻她们所处的位置正是轩辕国最繁华的地方,秀美景观近在咫尺也能触手可及。人山人海川流不息这没法避免,许些热风拂面,因现下还未到比武之时,杵在这也只会觉得脚杆发酸身子劳累。
抬眸眼望这盛世华城,心头没来由地一喜,又是一叹。考上锦衣卫就能入宫,而皇宫是多么熟悉的字词,陈文笙也曾是肃慎国的皇女,享受惯了荣华富贵,突如其来的天壤之别,将她打进泥巴水里险些溺死其中。
挣脱不开,也无法挣脱,只能顺其自然,做一天和尚敲一日钟。
颓废数日之长无人关心,烦闷之苦只好咽下,因为日子照旧还要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