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顾澜若下意识吞咽了一下,怔怔的抬眼望着他。
她的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在那张巴掌大的雪白脸蛋上,瞳孔清亮宛如麋鹿一般,清纯里头又是带着若有若无的勾人。她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顾澜若的心里的确有些懵……
即使是在原著里,原主只是一个早逝的女配,所以,是不是她亲自放弃的男主的婚约也只是一个未知数,只是过多渲染了原女主薛婉之的剧情。而之所以造成原主被男主黑化囚禁,最终早逝的结果,也大多都是薛婉之挑唆而成的原因。
而且,在原主的记忆里面,对这一段回忆也很模糊。
所以,即使是顾澜若本人,也不知道她当初为什么要放弃和男主的婚约!!
顾澜若没有想到今天男主居然会亲自问起来,她不免垂了垂眼,抿紧了唇,看上去是故作深思的模样。但是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明明是在思考怎么应付男主这个危险的问题!!
而这个时候,周遭的内侍宫人们俱都敛气屏息看着他们的。即使是稍稍有眼力的,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来,不过也到底是好奇这边的情形的。
容淮神色宁静,淡淡的问道:“若若,难道这个问题这么难以回答么?”
顾澜若嗓音不免有些梗塞。
……这个问题当然有难度啊!!
“我没有这个意思。”饶是如此,她还是硬着头皮道:“当时的事情,的确是我们家先对不住陛下……”
顾澜若思来想去,如果要替原主将这件事情推脱得干干净净,那便一定会全部牵涉到原主父母家人的责任。她自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本着求生欲的目的,她还是含含糊糊添了一句,“不过,无论我当初做过什么,都不是出于我的本意啊。而且陛下,婚约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是么?”
听到这句话,容淮眸色漆黑,却连半点的波动都没有。
他缓缓直起身子,半晌都没有开口。顾澜若却感受到一丝近乎于暴风雨前的冰冷。
她一颗心都缓缓一沉。
只是容淮清明的眼底最终泛上来淡淡的笑意,犹如池中静泛上的涟漪,他轻声道:“不错,的确都过去了。”
正当顾澜若抬眸时,撞上了陛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听见他又淡淡说了句:“若若,以后朕自然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这个误会影响你与朕之间半点。”
顾澜若:“……”
似乎是顺利蒙混过去了,只是这好像……也并不是她的本意啊。她是想尽早离开这儿,应该绝不是让他来好好照顾她的。
顾澜若便忍不住试探道:“陛下,其实长安中勋贵者众,也有许多容貌姣好的贵女。既然那一纸婚约早已没了,陛下也不必委屈自己。”
“即使您不想履行那一纸婚约也没什么的,您觉得呢?”
话音未落的时候,她却已有些不自在了。果不其然,便听容淮淡淡的道:“不行。”
“怎么,当初你做过的事情,你还想再做一次么?”他的声音缓慢清晰,眸光淡淡里有一丝揶揄。
顾澜若忙说:“没有,我不想。”她两手一摊,这背后的结果,绝对是她不愿意承担的。
“陛下。您想多了。”顾澜若的眼睫缓缓一眨,才道:“只是想提醒陛下一句,还有这些选择罢了。”
“朕也不想这么选。”容淮的下颌略微有些收紧,慢吞吞的道了句,才又说:“走吧。”
顾澜若只好便点点头。
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红墙下闪过一道娇俏的人影,看这打扮,显然便是哪一宫中的大宫女。
她一直扒在墙根上悄悄瞧着,直至看清了这边上顾澜若与陛下的对话后,脸色微微一变,才很快的小跑着离开了。自始至终,却也没惊扰着什么人。
……
而与此同时,在未央宫的深巷中,日光缠绵,草木葳蕤,显然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只是这未央宫的主子们,却显然不如草木这般充溢着生机。似乎更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个比一个更显蔫搭搭的。
薛婉之跪伏在太后榻前,眼睛红了一圈,显然是才哭过的,“姑母,都是我没用……都到了这个时候,已让了多少人前去相请,陛下却连来一趟,看您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好歹,您难道不是陛下名义上的嫡母么……”
她最觉得自己没用的地方,便是身为薛家的女儿入宫已经这么久了,却还是不能在陛下的后宫里得到这么一席之地。就是因为这个,每每未央宫出了些什么事情,她都不能说上什么话,更不必说……改变陛下的心思了。
太后的这偌大宫宇,非但没落个什么尊贵,这么一来二去的,竟就成了冷宫一般。
每每想到这儿,薛婉之掩在袖袍下的手指便略微收紧,甚至有些掐进了肉里……
薛太后才服了药,脸色有些惨白,目光却还是精炼,在内殿的宫人们脸上环视一圈后,他们很快便懂得了太后的深意,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呢?”待到左右都没人了,薛太后这才嘴唇微张了张,轻叹着道:“自从未央宫出事以后,他已经将宫人都如数拨了回来,虽说却也从来没有来看过。想来,也是因为那些臣子上谏的缘故。”
“你的这些努力,姑母都看在眼里,总归不是无用的。”
“可……”薛婉之一听,便又有些急了,红着眼道:“容侄女说一句僭越的话来,如今朝野上下还有宫中,人人都说未央宫遇刺是陛下他动的手!陛下难道便不该来瞧瞧您么?难道,莫不是真的是陛下叫人伤了您……”
想到这后面的时候,薛婉之的脸色显然有些难看,娇美的脸颊犹如鱼肚般的泛白。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怖的事来,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去。
若是陛下连最后的这点母子亲情都不顾,那他又怎么可能……对她的身份有半点顾惜呢。
所以最到底的,她兴许,连奢望在陛下心底留个一星半点的位置都已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儿,薛婉之的身子便愈发颓软起来。
见她反应这样大,薛太后却只是默不作声的捏住帕子,擦了擦唇边上的药液,她才一脸冷漠,冷笑一声,淡淡的道:“――亏你入宫这么久了,难道对这宫里的阴私手段也半点没有察觉过么?”
“若是真的陛下想动手,又怎么会叫旁人察觉?”薛太后的脸色古井无波,这样低低道了句,“未央宫的这场祸事,只会叫舆论都针对陛下去,只有对我们的好处。你这么惊惶做什么?”
太后的话,薛婉之自然是明白的。
只有将陛下与未央宫的关系推到风口浪尖上去,才是对太后娘娘最好的保护。到了这个地步,如今宫宇上下都看着呢,若是陛下再敢对太后有半点不敬,自然是谁都会觉得是陛下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