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出狱
教室后的黑板上，高考倒计时用红色的粉笔写着‘66’两个数字。陈沫擦掉后一个‘6’，写上了‘5’，离高考又近了一天。
陈沫初中当了3年的文娱委员，高中亦然，即便因为成绩落后，班主任也没撤下她的职务。
这不是因为班主任对她仁慈，而是因为火箭班的同学都忙着学习，当初选班干部都是好不容易凑齐的，一旦有班干部辞职或者换下某位班干部，很难找到人顶上，所以陈沫文娱委员的职务坚如磐石。
作为文娱委员，教室后的这块黑板就是她负责的，每天更新时间便成了她的日常任务。
等它变成‘0’的那天，她的任务结束了，她的高中也结束了。
64……57……48……34……23……
当黑板上的数字减到20时，周小炙重获新生的日子到了。
即便很艰难，陈沫、于慕婉和杨空空还是请了假，去监狱迎接周小炙。
由于路途较远，公交车不直达，陈沫三人便打了车过去。一路上陈沫忧心忡忡的，于慕婉疑惑的问她，“小沫，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陈沫摇了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炙哥哥，他妈妈的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于慕婉身体一僵，这才想到周小炙妈妈的问题。
当年许菱的事实在太轰动了，温江区的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周小炙失去自由，警察局和监狱都被赵叙打点过，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保证一定能瞒过周小炙。
这1年零9个月的时间，监狱的犯人有离开的也有进来的，狱警有离职的也有入职的，赵叙的打点在众多不确定因素的影响下作用有限。周小炙对许菱的死亡一无所知，除了人为、运气也是一大因素。
每次探监周小炙问起许菱的近况，甚至有次直接问许菱为什么不去看他，陈沫几人只能想方设法的回避、撒谎。
但这一切的隐瞒只能到今天为止了。
杨空空沉着脸说，“大师兄回来了，这件事还是让大师兄告诉周哥吧。”
陈沫垂下眼帘，缄默无言。
半个小时后，的士车即将到达目的地，陈沫远远看见两个挺拔的身影立在监狱门口，旁边是一辆的士车。
陈沫蓦然睁大了眼睛。那是大师兄和千珩哥哥……
刹那间，陈沫心里闪过许多情绪。
高兴、激动、兴奋，仿佛数以万计的烟花在心里齐齐绽放。路千珩他终于回来了！
紧接着，失望、愁闷、落寞。他没有告诉她他回来的事。
赵叙和路千珩的目光被车子的声音吸引过来，陈沫隔空对上路千珩的视线，双眸水雾氤氲，她竭力控制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的士车停下，副驾驶座位上的杨空空对司机师傅说：“师傅，你等一下，我们朋友从里面出来了再回去。”
司机大叔了然的笑了笑，“好嘞。”
杨空空和于慕婉都下车了，而陈沫还坐在车里。她死死的盯着路千珩，生怕自己一晃眼，眼前这个想了念了将近两年的人消失不见。
两人对视许久，最终还是路千珩先缴械投降，他上前拉开陈沫面前的车门，一手把她揽进怀里，一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无声的安慰。
陈沫再也憋不住了，眼泪如同冲破堤坝的江水，奔腾流下。
目睹这一幕的杨空空挠了挠头发，问旁边的于慕婉：“小沫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于慕婉蹙眉道，“或许是心里压力太大了吧。小炙哥哥的妈妈把遗嘱交给小沫保管，她把遗嘱交给小炙哥哥不就意味着她要告诉小炙哥哥真像吗。”
杨空空看了眼身边的赵叙对于慕婉说，“有大师兄在，路哥也回来了，这种事怎样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姑娘说。”
于慕婉动了动嘴唇，“也是……”
赵叙的余光瞥到监狱里有人出来了，他视线一转，看到缓步走来的光头少年，声音有些颤抖的叫出他的名字，“小炙……”。
这两个字如图一句咒语，杨空空、于慕婉、路千珩以及陈沫全都向监狱的大门看去。那个身材消瘦、面容阴郁的青年正是周小炙。
周小炙走出大门，赵叙率先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这是一个漫长悠久的拥抱，久到陈沫以为他们俩被不知名的魔法定格了，赵叙才沙哑着声音说：“我们回家吧。”
“家？”周小炙有些恍惚。
他一直住的家去年就没有了，他的爷爷奶奶卖掉了房子，跟父亲周大海去了北京。这是陈沫给他带来的消息，他已经没有家了。
不对，他还是有家的。
有妈妈在的地方就是家，只是他不知道妈妈住在哪里。她和郑东住的房子他知道大概的地址，但郑东死了，按照妈妈的性格，她应该不在那里。
想到许菱，周小炙环顾四周，“我妈呢？她为什么没有来？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许菱卧床生病是陈沫和大家统一商量好的口径，既能解释她不能看望周小炙的缘由，又能激励周小炙好好在牢里表现、争取减刑。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但对周小炙来说，这个谎言被戳破无异于原子弹爆炸。
一时之间，场面陷入前所未有的安静。说都没说话，说都不敢出声，直到喇叭刺耳的声音响起，打破沉寂。
载赵叙和路千珩来的司机有些不耐烦的出声道：“走不走？我还忙着养家糊口呢！”
陈沫说：“去我们一中附近的家吧，那里比较方便。”
杨空空连忙道：“对，对，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去我们住的地方比较方便。”
赵叙缓缓放开周小炙，柔声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嗯？”
周小炙脸色很不好，他现在一心只想飞奔到妈妈身边，“直接带我去我妈那里吧。她在哪家医院？”
闻言，陈沫几人皆是一僵。陈沫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真相就像一根刺，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无奈之下，赵叙道：“小炙，我们先去你高考前住过的地方洗漱一番，然后精神饱满的去见你母亲吧。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多难看，你母亲看到你这样，心里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