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姝色独赏 - 霍霍于安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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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雁西抿了抿唇,转身扒开了包袱,挪出褥子,于里面翻找了一番,捡出些瓶瓶罐罐,打量一遍,松了口气。

许是这样的责罚从前时有过不少,所以不管是外伤的膏药,退热去寒之药全皆备了个齐全,且瓶上小字注解周全,倒也省得雁西去猜是用作何等症状之药。

时雁西将需服用之药挑出,递向萧云谏。

萧云谏也怕雁西使坏,辨也不辩一二,接过就送进嘴里,借着雁西递过的水囊服送而下。

药入喉腹,他低喘着,将水囊放下,脸上因动作而扯痛露出的狰狞,无力掩饰的露于雁西跟前,可很快,他就背过身去,似乎不愿让雁西瞧见他狼狈的神态。

可下一秒,又惊然想起,他背上的伤更加狰狞骇人,连忙又转了回来,如此折腾,痛上加痛,撕心裂肺,无力以继的再度跌落于地,身体剧烈起伏,显然是痛极了。

这种混乱的参差,出现在萧云谏的身上,倒是给他增了一分人间烟火。

时雁西摇了摇头,取一盏烛火落地,拿了伤药,捡了水囊,到萧云谏跟前。

“萧大人,还是莫要再折腾,你背上的鞭伤一直未处理,血渍干枯,已经将衣服粘黏上了,再乱来,这伤可就不容易好了。”

“是我着相了,只是怕要吓到雁西了。”萧云谏挣扎着,坐起身来,苦笑着背过脸去。

“这算不得什么,阿策出城剿匪,常有受伤之时,也皆是由我来处理的。”雁西取了白烛,细细打量一番萧云谏背上的鞭痕,血衣痂连,她只能挑了剪子,将萧云谏背上的衣物剪开,只留下痂连在伤处的布料。

一些鞭伤处,更是因为刚才的动作,已经崩开,血迹缓流而下。

“萧大人,你且忍耐些。”雁西换了水囊,丢下一句,便毫不犹豫的将水淋了布料上,待布料湿透,这才缓慢揭下。

虽不是生揭,可肉痂相离,亦是疼的萧云谏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不已,他咬紧了牙关,可闷疼之声,仍止不住宣于口,“啊…嗯…”声不止,汗珠儿更是眼瞧着冒于肌体之外。

雁西揭一处,就将伤药抖撒一处,待将所有鞭处,都处理妥当,也是累的轻吁了一口气,而萧云谏更是整个人就像是在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显然是吃足大苦头了。

时雁西扬手一捞,将散在包袱里的外袍子扯过,甩开披在了萧云谏身上,身衬着衣,抖抖索索,倒是有些滑稽。

挪开身来,将物件收敛捡拾了一番,时雁西这才划拉过来一蒲团,团坐于上,看着萧云谏鬓发淋漓,隐忍痛意的模样,迟疑着,伸手递过一手绢,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萧大人你虽对我爹起了誓,但也大可不必为我做到这般地步。”

萧云谏颤着手,接过手绢,擦拭着鬓间汗渍,微喘间未并应承雁西的话。

“那梁致已知你将我带回的蜀京,入了侯府,他定然以为你会留住我,所以我现在悄然离开,也并不会引起梁致的注意,如此以来,你既不用违抗爹娘的意思,我也不会再因梁致担惊受怕。”

雁西娓娓道来,却是越发觉得,就是这个理,反正明年大兄就要上京来参加科考,我就择个偏远僻静之处谋生活。等大兄考中进士,得了功名,到陛下跟前求一求,想来那梁致就不会在为难于她。

都到了这个时候,难不成他还留她不住?

萧云谏握着手绢的指骨紧收,虚弱的笑意彰显于面上,他抬起另一只手,伸向雁西,似要触碰她的面颊,可在临近之际,还不等雁西后退,他已怯然收手,唯恐吓到雁西一样。

他轻笑,他微咳,语气虚弱,又饱含坚定,“雁西当真以为,我愿娶你,只是因为对你爹娘的承诺?”

这骤然而起的正经姿态,让雁西心中一怵,她惊疑不定的望着萧云谏,不太确定道,“难道,不是吗?”

“不是!”萧云谏一口断言,他凝望着雁西,眸中的情意,再也不需要隐忍藏匿,那溺水痴情,盯的雁西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

她手撑着地,慢慢的后退,试图拉开与萧云谏的距离。

萧云谏看破,却不说破,他宠溺望着雁西,目光悠远,似穿透她,遥望记忆远方。

“你信吗?第一次见面,你骑在墙头,仅一眼,便已铭刻于我心,自此难忘。只是那时你已有婚约在身,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便只能缄默不言。喻家的生死根本就不值得我景国府与梁致为敌,我之所以愿意出手,只是不想让你伤怀哭泣。”

萧云谏说到此,顿了一下,他眼神微微躲闪,言语间似染上几分羞涩,“我一贯自持,那日的酒,若非是你,我又怎么会扛不住,而……”

他言语含糊,说词并未言尽,可意思已是不言而喻,他相信雁西听的明白。

“我说娶你,只是因为我想娶你,仅此而已,与其他一切无关。雁西,我知道你还恨着我,但我还是想问,可否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若能娶你,此生定不相负。”

雁西太过于震撼,震撼到一时间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以为,萧云谏是因视兄长为知己,兄长之请,不好推诿,这才答应相帮。

她以为,萧云谏说要娶她,只不过是碍于她的清白,爹娘的承诺。

如今,萧云谏将一切摊呈在自己眼前,她如何消化,又该如何接受。

“那个…许莓她们还在外面等我,我先回去了。”时雁西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全然不敢再看萧云谏半眼,就像是被束了手脚,慌张忙乱,连连后退,一直退到门口,反身便试图开门而去。

可是……,门一拉,铜锁铛铛声起,显然已经被人从外面给锁住了。

“萧大人,这?”时雁西慌了神,她背抵着门,对向萧云谏,极力镇定。

“是我疏忽,忘了提醒,宗祠的门每到一更就会上锁,五更才能开启。”萧云谏歉疚的向雁西解释,可其实从一开始雁西进了这祠堂,他就没想过让其离开。

这,这可真真倒了大霉。雁西在心中抱怨着,却也是无计可施,她环顾宗祠四周,最后从供桌下翻出一弃用的烛台,攥在手心里,这才安心了些。

看着雁西这等警惕自己的模样,萧云谏低笑两声,却又扯到伤处,笑意瞬间化苦,“雁西放心,我如今清醒分明,只要你不愿,我便不会动你半根手指。”

说是如此,可雁西吃亏在前,又怎么会轻信萧云谏,她不应不答,拖了蒲团于角落处,倚墙背靠,怀抱烛台,视线只盯萧云谏。

萧云谏见此,知晓再怎么劝说也是无用,便不在多话,凝神闭目,以做休憩。

夜漫漫本就长,更因有萧云谏在,雁西越发觉得秒秒难过,刻刻难熬。

就在雁西快要支撑不住,眼皮直直下坠之际,‘咚’一声重物落地,雁西猛然睁开眼睛,攥紧了手中的烛台,倏的站起身来,定眼瞧去,就看到萧云谏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缩在一处,嘴里含糊不清的唠叨着什么,只是隔的太远,以至于雁西有些听不真切。

雁西舒了口气,定了定神,才挪步上前,走到近处,终于听清了萧云谏的呢喃。

“冷,好冷,好冷。”萧云谏的眼紧闭着,虽已经蜷缩在了一处,可身体肉眼可见的颤抖不止。

雁西俯身探额,一触便回,只觉萧云谏额上温度,冰冷的不似常人。

这是热后起的寒症,雁西心中一惊,目光落在遗落旁侧的褥子上,想来这也是为了此刻准备,雁西堆抱裹于萧云谏身上。

可即便于此,萧云谏依然是瑟瑟发抖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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