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身后的大门缓缓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声响。罗兹摸摸脑袋，看了看严景铄没什么表情的脸，有些奇怪，“铄铄，那个……要不要我去跟陈叔打声招呼啊。”

“不用，老师他身体有些不舒服，最近还是不要有人打扰的好。”严景铄有些冷淡地说道，径直向前走去。

“……”这才两天不到，有什么事能不舒服到不能见人啊。罗兹跟在严景铄身后，默默地在心里嘀咕着。

两人来到车库，一辆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静静地停放在那里。严景铄直接拉开右边的车门坐了进去，罗兹摸摸鼻子，自觉地坐到驾驶座上准备开车。

“罗子，莫衍回来了么？”严景铄闭着眼睛，突然问了一句。

罗兹还没开过这款刚发售的新车，还在那有些不熟练地摸索着，这才刚点了火，就听到了严景铄的问话。两手扶着方向盘，罗兹目视着前方回了一句，“刚来了消息，说是在‘江上楼’见。”话刚说完，车子终于启动了。

“嗯。”严景铄说完就没了动静。

车子开出住宅区，缓缓驶上安静的公路。罗兹侧头瞥了坐在一旁的严景铄一眼，只见那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在休息还是在思考些什么。

这人只要不在陈叔面前，就是这幅谁都欠了他八百个月桂饼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匮乏的很，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罗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专心开起车来。

王都，江上楼。

作为王都最负盛名的餐店之一，江上楼主打的是小食，其中又以桂花糕最为有名。这里的桂花糕不仅卖相精致可爱，口感更是令人回味无穷，店铺门口每天不知有多少人甘愿排上一个上午的队，就为买一份这里的桂花糕来饱饱口福。当然，这家的糖蒸酥酪、梅花饼、茶果等也同样深受欢迎。

此时江上楼三楼的一个包厢内，有四人正围在桌前，嗯……吃东西，桌上放着一壶茶水和两盘桂花糕。这桂花糕分为三层，最底下的一层是深棕色的果冻状膏体，中间则是乳白色的厚厚一层，最顶上的则近乎透明，上面不规则地洒满了黄色的桂花，深浅不一，看起来令人食指大动。围着桌子的几人中有男有女，只是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的脸上表情各异，看起来有些古怪。

贺x喝了一口面前的茶，入口醇香，余味无穷，不愧是江上楼，连这饭前的茶水都是难得的好茶，只是看来现在在这里的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心思好好品尝，贺x再次不动声色地瞥了一圈桌前的几人。

莫衍向来不喝茶，他只喝水，而且还能让这水自带冰水特效，此时他正端着一杯水优哉游哉地小口抿着，不知道的人看他那神态、那动作，估计还以为他在品尝什么美酒。莫衍有些浓密的黑色睫毛低垂着，掩盖住了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鼻梁高挺、面色如玉，嫣红的嘴唇触上青白的陶瓷，直教人心神荡漾。只可惜，现在却是无人欣赏。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贺x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大白眼，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有那么一丁点的嫉妒。莫衍之前离开了几天去调查那些Mutants杀手去了，这些人自称为“暗”，宣扬什么Mutants才是危害人类安全的最大隐患之类的，随着战争的结束，他们反而有更加活跃的趋势。贺x他们怀疑这些人背后有政府的人在插手，所以先让莫衍去探探底，调查一些线索，莫衍的速度倒是挺快，搞定了之后直接通知他们在江上楼集合，贺x到的时候只有莫衍在，两人随便聊了几句之后凌霄和慕云也一起到了，严靖前几天就被安排上学去了，这会估计还在上课。

凌霄到了的时候，莫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打了个招呼，然后说了句“具体的等严景铄来了之后再说”，几人点了点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贺x又喝了口茶，看着凌霄一如既往地粘在慕云身边，只是不像平时一样话多的欠抽，更准确地说，是退化到一句话都没有了，不正常；而慕云也只是随意地倚在椅背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手里的桂花糕，却又不时地瞥两眼旁边的凌霄，只是按照凌霄那迟钝的个性，肯定一点也没察觉出来，不过幸好他没看出什么，还不至于有什么误会，因为贺x拿桌上的那一盘桂花糕担保，慕云绝对对凌霄没有一丁点那种意思，不正常；至于最近的严景铄，贺x选择直接忽视，那人的不正常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怎么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呢？怎么他总感觉自己周围要不太平了呢？怎么总感觉最后倒霉的还是他自己呢？贺x无奈地抬头望了望天……天花板，他还是第一次希望自己的预感出错。

罗兹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有些奇怪的画面，装修的异常雅致的包厢内，四个人四个不同的姿势静止在原地，等到听到他开门的声音时，又都在同一时间齐刷刷地转头看着他。罗兹明显一愣，摸了摸脑袋，有些莫名其妙，正当他想说些什么时，却一下子顿住了，接着便双眼放光地扑向了桌子。

“桂花糕~~~”

听到罗兹叫出声来，其他几人才像是回过神来。贺x掩嘴咳嗽了一声，向在罗兹身后的严景铄打了个招呼。

严景铄对众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视线一一扫过桌前的几人，最后停留在了莫衍身上。

莫衍正端着茶杯往嘴边送的手一顿，见严景铄仍然动也不动地盯着自己，只好不动声色地放下那只小巧的白瓷杯，“事情都查清楚了。”他身子微微向后仰起，交叠起双腿，看着严景铄拉开一个座椅坐下后，才又慢条斯理地开口：“备份的资料已经传给了工会，那边正在处理，不过结果应该和我们之前预想的差不多。”

严景铄用食指和中指敲着桌子，随意地点了点头。

M工会说到底也只是一个Mutants集合的场所，除了没有实权以外，它更加像是一个行政机构，本身的战斗力实在令人堪忧，但是它强就强在M工会的会长能巧妙地和大多数Mutants团队建立一种平衡关系，达到互惠互利的结果。就他所知，稍有一些名气的Mutants团队都和M工会有或多或少的利益关系，但是其中最负盛名的“狼”和“青王”在之前却并非如此。只是这样的状况却在不久之前发生了改变，“狼”似乎突然就开始和M工会走得很近，尽管外界对之有诸多猜测，却也一直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其实就连“狼”的内部成员――贺x他们自己都不是特别清楚个中原因，更别说外界那群不明真相的家伙了。好在他们自己也不甚在意，先走一步算一步再说，什么时候混不下去了，大不了直接摔担子走人，他们可一点没考虑到给别人带来的困扰。

近来由于战争的临近结束，各方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被外界怀疑与政府势力有关的“暗”的动作开始越来越大。作为利益最相关者，M工会只能首当其冲，各团长都开始向工会施加压力，不管怎样，M工会必须开始反击，而“狼”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会是那个冲在最前面的一群人。所以当莫衍向他们说明情况时，几人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莫衍简短地把他这几天调查来的情况说明了一下，几人也只是随意地听着，就连严景铄也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意思。

看来他离开的这几天似乎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不过他自己在调查的时候也碰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家伙呢。莫衍重新拿起瓷杯，却没有要喝的意思，只是放在手里转了几圈，视线一一扫过众人的脸，继续用他一贯有些冷漠的口吻说道：“不过‘青王’这次……”

莫衍满意地看到几人的视线一下子全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尤其是凌霄，他看起来不仅是有些疑惑，还带着些压抑的怒气与紧张，一双剑眉压得极低，看那样子似乎很不乐意听到莫衍所说的消息。一旁的慕云则用一种“似乎很有趣的样子”的表情看着凌霄，而凌霄那家伙居然还没发现，这相比于平时那个像是慕云身后甩也甩不掉的尾巴一样的凌霄来说实在是太不寻常了，没错，非常不寻常。

莫衍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就着瓷杯喝了一口水，还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眼见凌霄将要到了爆发的边缘才幽幽地开口：“‘青王’说可以跟我们合作，但是有一个条件……”莫衍说着就看了凌霄一眼，凌霄猛地缩了缩肩膀，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立马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重新坐直了身子，双眼直视着莫衍，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只是嘴角却不自觉地抿的紧紧的，表情也有些僵硬。

应该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吧……凌霄在心里默默想道，不是他自作多情，只是一听到“青王”，他就自动联想到了上次遇到的那个变态，那次离开之前那人说的“再~见~”仿佛还清晰地在耳边回响，只是想到那个有些神经质的语调就让凌霄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这边凌霄的内心还在那百转千回，那边的莫衍可没怎么考虑到他的心情，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青王’不久要去西堤巡查，想要问我们借一个人。”

莫衍话音刚落，在座的几人都向凌霄看去，那动作整齐划一的就像是一个人。

凌霄猛地僵住了身体，半晌才蹦出了两个字，“我艹。”

严景铄眯了眯眼睛，望着明显开始变得怒气冲天的凌霄有些疑惑。西堤的事他也听说过，据说好像是在那儿出现了一些ZB聚集的古怪现象，如今的局势才刚刚安定下来，政府当局想必也不想在这个关头出什么岔子，就想要派一些Mutants去查看一下情况，只是他没想到“青王”居然也会在这里面插上一脚。

“狼”和“青王”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两队可以说根本没什么交集，怎么现在突然向他们借人？再说了，“青王”作为少见的S级，平时的行事风格也向来是特立独行，听说好像还嚣张得很，现在只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居然会做出这种类似请外援的事？严景铄自然不会相信。

“凌霄，你跟‘青王’有什么……”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我不认识什么‘青王’、‘红王’的！”还没等严景铄说完，凌霄立马开口否认道。

“……”

贺x翻了翻白眼，还说没什么，就凌霄那一脸“我们就是有什么”的样子，谁会相信。

“青王”虽然每次出场都极为拉风，但是行踪不定，神秘得很，只是这些在贺x看来就类似于小孩子在耍威风一样。不过“青王”的头似乎还真是一个小屁孩，应该还不到二十岁，就连贺x也查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来历。说起来，“青王”的团长似乎就叫“i”，给自己的队伍取名“青王”，也足以看出这团长是个什么心性了，不过人家也确实是有实力，强者为尊，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不过“狼”和“青王”向来没什么交集，“青王”N瑟就让他N瑟去呗，你说大家各过各的不是很好嘛，怎么这时候来找他们的麻烦。

贺x挠了挠头，有些无奈，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一直没说话的慕云开口了，“怎么，‘青王’当我们‘狼’好欺负么，想借人就借人？真是蝙蝠身上插鸡毛――他算个什么鸟？”

“云~~~”凌霄满脸感动地凑上去，被慕云嫌弃地一把推开。

慕云和凌霄是在酒吧遇到那个自称是“青”的小鬼的，那小鬼倒是长着一张可爱的紧的娃娃脸，只是这性子也像是个小孩子，顽劣任性，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当时慕云在酒吧被人纠缠，她正想拿他们降降火气，就被那个小鬼多管闲事一下子给解决掉了。虽然心里不爽，但是毕竟别人是好心，而且看那小鬼的招式，竟然是少见的空间系，看样子级别还不低，但是她从来没见过他，也没有听说过这么小年纪的空间系Mutants。Mutants之间表面上“你好啊”、“我TM一点都不好”的事就不少，暗地里的小道道更是多得很。那人不知是敌是友，但是招惹上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慕云本来准备说声“多谢”之后就离开，谁知道这时候去拿酒的凌霄正好回来，看到慕云对着一个小鬼黑着脸，在他的角度看来两人貌似还在拉拉扯扯的，向来脾气暴躁的他立马就炸开来，直接扔了酒杯冲上去就要教训那小鬼，最后还是慕云手快拉住了要暴走的凌霄，只是那小鬼还是措手不及被凌霄烧掉了一小撮头发，接下来的发展连慕云也没有想到，因为凌霄那家伙……似乎被调戏了……

总之，最后在凌霄的暴跳如雷中，慕云瞅准机会抓着他离开了，那小鬼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报上了自己的名头，笑眯眯地说“再见”来着，要不是慕云拦着，估计凌霄又要一把火甩过去了。

慕云虽然对凌霄的骚扰不堪其扰，但是内心还是向着自己人的，那个自称是“青”的小鬼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那么小的年纪就能领导“青王”，实力绝对不可小觑。不过那小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太自我膨胀了，小孩子心性，这种家伙最让人头疼。要她说，那小鬼只是一时间对凌霄起了那么一丁点儿恶劣的兴趣，就像小孩子看到一个有趣的玩具，就非要得到它一样，凌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如果一个人到了别人的地盘肯定会被欺负，落到了那小鬼的手里，指不定死得多惨呢，看热闹归看热闹，凌霄怎么着也不能被外人欺负了去，在护犊子这方面，慕云也是排的上号的。再说了，“青王”现在直接来要人，怎么说都有点看不起“狼”的意思，那小鬼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该受点教训才对。

贺x看着凌霄和慕云又开始进入一如既往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模式，挑了挑眉，看起来凌霄似乎和“青王”的团长有什么过节？难道这几天凌霄的反常也是因为这个？贺x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莫衍看着众人的表情，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看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嘛，当时他在调查的关键的时候，直接被“请”到了据说是“青王”的团长面前。眼前那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年让莫衍暗自吃了一惊，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能找到他的行踪，看起来还对“暗”了如指掌的那少年绝对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

那个自称为“青”的少年见莫衍至始至终也没什么表情，颇有兴趣的撑着脑袋打量了他一会，看他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等了一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