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姜O回了府中,径直收拾了太子送给她的那两幅师父的画作《春居图》和《冬闲图》，坐着马车去了东宫。
东宫的大门可不好进，一般人就算送上拜帖也要等着看万大总管的意思。可小祖宗的大名东宫上下皆知,姜O来了,万大总管亲自迎了出来。
“哎呦,姜姑娘来了。”万大总管笑得跟朵花似的，这还是姜O第一次主动进东宫，“太子殿下正好在呢。”
姜O真想让万德祥把两幅画作还给萧决，可有些话，她也得面对面跟他说清楚。
还是嘉溪殿,姜O把两幅画作从细长的檀木匣子里取出来,放到大书案上,珠光粉润的指尖爱惜地抚摸了一下,就收回了手。
太子来得很快，今天的事他已经知道了，风十一出任务还是第一次失败，不过也怪不得他,只要有姜O在,暗卫营的任何人今天都杀不了谢珩，就算他亲自出手也是一样。
可问题是,姜O显然知道了黑衣人是他派去的,而且她这次来，也一定是为了这件事。
他不后悔杀谢珩，可却有些担心姜O的反应,向来运筹帷幄的太子殿下突然有些心虚。
“OO，你怎么来了？”萧决快步进了屋，一眼就看见了书案上的画作，心中不由得一沉。
“姜O见过太子殿下。”姜O规规矩矩地行礼，“上次太子殿下送来的两幅画作，我一时贪心给收下了，可无功不受禄，我与殿下也并无交情，实在不该如此，特此归还。”
“并无交情？”她的神色冰冷，言辞更加冷漠，萧决想要调笑过去都不可能，眉头皱了起来，“OO是什么意思，把画还给我，当作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姜O摇摇头，“我与父亲都受过殿下的恩惠，怎么能当作不认识您呢。日后您但有差遣，请直接告知家父，我与父亲都愿鼎力相助。”
萧岷薄唇轻抿，黑漆漆的目光紧紧盯着她，“OO的意思是，我与姜家只有政治上的结党，我与OO却没有私交？”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姜O恭谨地答道，“我来东宫见您，本就于理不合，这次是来还您的画作，不得已而为之。之后，姜O不会再来了。”
太子俊脸上寒霜笼罩，“你为了他，竟然要同我再无往来？！”
“与旁人无关。”姜O抬起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泛红，“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了起来，萧决拼命克制着自己，他不敢动，生恐自己一动手，事情就无法控制了。
书房中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良久，太子的眼睛闭上，又慢慢睁开，他目光说不出的苍凉，“好，姜O，咱们来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太子偏过头，看着院中那株苍劲虬曲的梅树，“孤不去见你，也不干扰你的任何事，不会为难你身边的人，你要与谁议亲，孤也绝不插手，更不会派人去杀他。”
姜O的眼睛微微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太子有这么……大方？
“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主动来见我，你知道，孤想要的是什么。”
太子说完，再没看她一眼。
姜O沉默了好一会儿，“好，那咱们就如此约定了。”
她深深了一礼，出了书房，绝然地离开了嘉溪殿。
院中站着的万德祥心惊胆颤，他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和小祖宗说了什么，可这气氛简直让人窒息。
万德祥轻手轻脚地进了书房，正看见太子抓着桌上的画作，一副想要撕毁的样子。
万德祥心头一跳，“使不得啊，殿下，这、这、这是姜姑娘的亡师所作，是她的心爱之物啊！”
萧决的手一顿，把画作扔在桌上，冷声道：“屋中东西都保持原样不许动，把殿门封了，任何人不得进入。”
“啊？那、那什么时候打开？”小祖宗每次来东宫都是到嘉溪殿，平常总有派人打扫的啊。
“等姜O进东宫的那天。”
……
姜O回了府，只觉得脚步酸软，头晕目眩，她一头扎在床上，没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全身发热，生了病。
这次生病和上次太后寿宴前夕一样，来势汹汹，姜O病得下不了床，昏昏沉沉，连清醒的时间都很短，她本来想跟祖母说把谢家的亲事推掉，却没来得及开口。
老太太急忙派人请了大夫，开了药。
又盘问了今天跟着姜O出门的疏桐。姜O没顾上吩咐疏桐保密，疏桐见自家姑娘病成这样，觉得肯定是被巷道里的杀手吓到了，一五一十地跟老太太讲了，又说了姜O带着画作去东宫的事。
老太太一听就明白了。
她怜惜地摸了摸姜O的头，姜家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她的儿子惹了皇家的眼，她的宝贝孙女又重蹈覆辙。她几乎可以预见，孙女无论和谁议亲，对方都会一命呜呼。
……
谢珩没敢直接回家，躲在外面让阿荣回府拿了身衣服，换上之后才回府。
可谢老太太终究还是知道了，阿荣不敢隐瞒，装模作样地被打了两棍子，就全招了。
谢老夫人立刻就上姜府来了。
老太太知道她为何而来，满脸羞愧，不敢直视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道：“我偶然见到姜姑娘那一次，甚爱她人才出众，真是恨不得谢家也有这么个姑娘，这才请了媒人上门来提亲。只是前些天得知，姜姑娘竟然是才从江南回来不久，想来你们祖孙久别重逢，定然舍不得她早早出嫁。我这样来提亲，倒是让你为难了。”
老太太当下就明白了她的好意。两家议亲，要是拒绝的话从男方这边说出口，对女方的名声可是大大的不利。谢老夫人这是顾念着姜O，想让女方来拒绝。
“老姐姐，谢谢你如此体谅。”老太太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小侯爷肯定想要早些成亲绵延子嗣，我们O姐儿却还小，我是真心舍不得，想要多留她几年的。也不敢耽误小侯爷，还请老姐姐另为小侯爷寻一佳偶，只愿小侯爷多子多福，老姐姐也好早日抱上重孙。”
老太太命人取了枝老参来，递给谢老夫人，“这是我们姜府的不是，给您赔罪了。”
谢老夫人推辞道：“咱们老姐妹多年的交情，不必如此。”
老太太笑道：“小侯爷常在军中，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这老参兴许能用得上。”听疏桐说谢珩当时身上是有血迹的，也不知道伤得轻重，万一重的话，这老参没准真会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