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情
仇落的话语句句带刺,论谁听着都该恼上一恼,即便不会暴跳如雷也不该平静如水。
讥讽话语说完,依旧不见反应。仇落深吸一口气,目光从那张令他作呕的面容上收回,落在琴案上的乌黑长琴。君明仪望着琴弦无言凝语,仇落顺眼望去,又气急攻心地在琴身上瞧见一个镀金的“战”字。
“……”仇落伸手就要将琴身劈成两截,一想到这是父尊送给这个恶心男人的琴便肠胃翻腾,虚与委蛇,虚情假意!他无法忍受自己的父尊与杀母仇人苟合之事!
君明仪终于有了反应,伸手一抬握住仇落的手腕。但他的功体全部押住在仇落身上,那日传功,他将真正的紫羽军符一同拍入仇落体内,无非是想借机再度削弱融鄞对他可能反水的提防之心,让融鄞放放心心地去造反送死。
“怎么,肯为一张琴心疼,对那无数无辜,你杀人的时候何曾皱过眉头?”仇落眯眼笑的犹如春风,但眼底却刮着大雪,“君明仪,你是在太卑微,卑微得让本殿也唾弃。”
“琴,乃是吾的藏物,天下,只有一张。”君明仪淡淡说道。
“本殿的母后也只有一个。比不上你的琴珍贵?嗯?!”
“……”君明仪微微摇头,“吾教你处事波澜不惊,四百年,依旧未得皮毛。”
仇落寒目:“是,本殿又让你失望了。可这次,本殿厌恶学习你虚伪的冷淡了,本殿便是本殿,不是你君明仪的复制品,也不消成为你的模样!”
“呵。”君明仪低低笑了一声,唇角微勾,寒面露出一丝欣慰。
“你终归,长大了。虽然还颇是幼齿。”君明仪说着缓缓起身,离开长琴,口中不徐不疾对仇落说道,“吾知道,你等这一刻已经很久。吾已无还手之力,杀吾,君势在必行。”
仇落却凄声长笑:“君明仪,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伪装你的淡然透彻是罢?你以为这样说本殿便不会杀你?你将魔界祸害的够惨,本殿已是负罪累累,再背上你这条命又有何惧!”说着仇落提剑冷冷横上君明仪的脖子,口中念叨,“本殿便用你教授的剑法……送你上路。”
话语甫落,仇落挥动泻月剑,君明仪并不闪避也不阖目,只是轻启唇瓣缓缓吐露最后字眼。
“铛!!!!”
泻月剑即将斩落头颅时,忽来一阵凶光力量浩大将仇落的泻月剑击飞,白剑脱手飞开插入墙壁,仇落被震开数步,眼前红光闪过,却见一抹熟悉暗红挡在君明仪身前。
“……父尊……”仇落喃喃,失魂落魄,“为什么……”
“为什么您还要包庇他!”
魔君扶住君明仪,扭头给儿子一张黑脸一声呵斥:“放肆!”
“父尊,若非翊王之事,您是不是就要默许君明仪将仇落与云郎也设计杀害?父尊究竟在袒护他什么?仇落实在不明白!”
魔君蹙眉:“仇落,不要信融鄞的鬼话!那些事并不是明仪的错,他更不会狠心害你。”
“那都是巧合是吗?四条王室性命,都是巧合?还是他君明仪就是那么无辜干净,被栽赃祸害?父尊!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们?还是只有一个君明仪!”
“说什么呢!”魔君瞪眼,气呼呼地说,“父尊才和你师尊好上没多久,之前的日子疼你白疼了?这都是误会……啊,也不是,总之,先将战争结束,之后吾会慢慢向你解释。”说着魔君伸手便去解开君明仪规规矩矩的睡袍,一脸嗔怒,“倒是你,若不是吾及时赶到,你早就身首异处。孩子们都不懂你,解释几句又不会掉一块肉……”
君明仪脸绷得紧紧的,唇瓣瞬间褪色,挣手去推开魔君的手指,口中固执地说:“臣无碍。”
“行了,吾自个儿挨了几刀还不清楚?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害羞的,快让吾查看伤口。”说着还若无其事地向仇落招呼熟练地说着,“小仇落,你去对屋再走右三间的药房拿些金疮药和白布条来。”
仇落瞪眼,气得全身发抖:“恕孩儿不能!”
“仇落!”魔君头疼地长叹一声,想要诓好儿子,手边契魔也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而怄气,两头不是人的魔君抓狂地捂住额头万分头痛,“你们两,是要气死吾!尤其是你君明仪,还敢冲吾甩脸色!勾结融鄞造反,刺杀F儿,吾得多厚的脸皮才能将你保住。”
君明仪颤声冷道:“不需要尊魔偏袒,吾坦然赴死绝无二话。”
“啧啧啧,”仇落在一边看得发酸,竟瞧出了铢衡那老东西的嘴脸,别说,还真像,不要命的时候。
“死死死,天天就知道赴死,吾哪里亏待你了,权利地位名誉就连自己也一并搭给了你,你说说看,你君明仪怎么就这么怨妇,非要搅得天翻地动,活怕没人知道你的狼子野心。还有什么?嗯?吾还有什么没给你,你非要闹?说不得骂不得,关心又惹你不悦,小仇落多好的孩子,你向他说清楚他便不会针对你,君明仪,和你相处怎么就这么难呢?嗯?”
魔君真的急了,开始口不择言
君明仪不言,只是将脸色拉得更加难看。
仇落在一边皮笑肉不笑凉飕飕地插刀:“师尊什么魔,父尊你还敢骂他,这回能哄骗融鄞送命,下一回还指不定算计谁。这种魔有什么好说的,就是打心眼里坏,见不得别人好。自个儿成不了鸳鸯便棒打鸳鸯,自个儿笑不出来便要他人跟着哭丧。”
“仇落,少说两句。”魔君一个眼神杀过来,活像在呵斥仇落“只有吾能骂他,轮不着其他人!”
仇落环臂,不耐父尊和谁人卿卿我我,便只好去拿伤药。这契魔府他早就摸习惯了,想不到父尊也这么熟悉,明明都没有出过几回无极殿。越想两个大魔的关系仇落后背越发寒凉,今日他对君明仪彻底撕破脸皮,父尊却明显要保他。若以后君明仪东山再起,那他仇落岂不是下场凄惨?
但,瞧着师尊被父尊骂的狗血淋头脸上气得铁青又无言以对的模样实在是好笑至极。
瞧师尊落魄至此丢尽颜面的机会可不多,他不知父尊是故意杀君明仪脸皮要给他下马威还是真的没有意识到,老东西之所以这样抗拒缄默,只是因为他仇落还在旁边瞧他的好戏。
“师尊说话声音都打颤了,再多说一句怕不是要哭出来。哈哈哈哈哈。”在药房笑够了,仇落才提着药箱缓缓踱入寝屋,这边趁着他离开,他的父尊已经身手迅速将师尊衣衫褪去,对着那一身的伤口血痕一筹莫展。
“明仪,这献身契真的没有法子解开?吾觉得……”
君明仪打断魔君的话,冷冷地应:“哼。”
“……不是,你怎么又生气了?吾这不是心疼你么?吾的伤势次次都转移到你的身上,这样实在让吾过意不去。”
仇落瞧一眼师尊的面色习惯地开始揣测其心思,简短话语将魔君内心疑惑解开:“这种不爱惜自己的魔头,大抵是觉得咒契一解自己于父尊而言便无利用价值,心里,正惶恐罢。”
“住口,仇落。”君明仪凝过眼神,面上的伪装终于破裂,仇落见状赶紧欣悦地补刀:“师尊,瞳孔收缩颤栗,你居然害怕了?”
魔君却在一边赞美起仇落:“不愧是吾的儿子,果然聪慧。那,现在你师尊又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弄死仇落好让自己的面子保住。”说着仇落后退半步好像真的要退开君明仪的攻击范围,口中语调却是骤冷,“这条命,师尊暂时留着。但师尊记住,你还欠我们三兄弟一个解释。”
“吾做事,何须解释。”君明仪傲然地别开面容,毫无悔恨之意。
魔君愁眉苦脸:“你瞧瞧他,死鸭子嘴都没有他硬。”
“父尊也不要继续装作无辜,这件事您也有份!”仇落恨恨甩袖目色怅恨,“仇落不信,父尊就一次也没有抓住他的把柄?反而不追不问,还默许他的罪行!”
魔君浑身一颤:“那、那也得吾打的过他……而且,三位王后的事与君明仪却有牵连,吾不会为他开脱,但他所做必有原由,吾信他,又有什么错?”
“父尊,就是因为你百般纵容,君明仪才会成为祸害魔界的佞臣!”
“那可不一定……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魔君说着委屈地嘟囔,“放跑铢衡的事吾都能包庇你了,轮到吾头上倒是一丝也不值得宽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