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兵之道诈为先 - 东京旧梦 - 江湖一枝笔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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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兵之道诈为先

灰色的军帐中,名叫余锐的将军正搂着两个姑娘喝着一坛好酒。女人和酒都是从附近的村庄里临时找来的。穷乡僻壤之地,农家之女姿色平平,自酿之酒淡而无味,也只能凑合着用了。

“将军!贼匪来攻!”通传兵跑了进来。他口中所说的贼匪是附近群山中的一个名叫七星寨的山贼同盟,他们在十日前传来了书信,说今日要来营地夺取军粮。

“哦?还真来了。”余锐耽了小兵一眼,只见他面上难掩兴奋之色。这么些日子被困在大野泽,士兵们都憋坏了。酒和女人自然没有他们的份儿,能来几个送死的消遣消遣也是不错的选择。

“将军可要出击?”士兵期待地问道。

余锐哈哈一笑,站起来道,“好!那便去会一会这群腌H小贼,活动下筋骨!”

广阔的大野泽上,水滩遍布,野草横生。余锐的部曲驻扎在石洼口,又处低势,其间道路泥泞,雨水高漫,最深处可达数尺,直没肱骨。

余锐集合了五千兵马排阵营前。他眯起眼,只见对面山头影影幢幢下来几排人,松松散散成线型而列,不说身上只甲未着,甚至连手上兵器也残缺不全。

“呵,去吧!小子们,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莽贼!”余锐右手一挥,也不命旗手竖旗,令兵举令,随将士们任意冲杀,自由发挥。

骑兵们自然一马当先,冲到了最前面。但令余锐没想到的是,他的骑兵刚冲过半线,对方就在到达射手射程前停了下来,然后开始调头逃跑。

他们逃得飞快。骑兵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去追,却因为软泥和雨水的阻碍限制了马匹速度,最终没有赶上。他们只得眼睁睁看着山匪一个接一个重新没入了葱郁山林之中,直至踪迹全无。

有些不甘心的军士干脆下了马去往里寻,却是一去不复返。有经验的老兵很快阻止了还想进林子的人,避免他们去送死。需知山林中遮天蔽日,地势复杂,这些从小在山里摸爬滚打的贼匪一入林中便会如同飞鸟猿猴,再难杀捕。而相反,他们这些不熟悉情况的人贸贸然闯进去,只会成为迷路羔羊,任人宰杀。

余锐远远地瞧着他的骑兵队龙腾而出,却无功而返,不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一边骂着这些山贼的胆小与无耻,一边无奈地让人鸣金收兵。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山贼不仅在这十日经历了无比苛刻的逃跑训练,甚至连逃跑的距离和马匹的速度都已经在张子初的完美计算之内了。

张子初要跟他玩的,是一场老鼠戏猫的游戏。

收兵之后,余锐本打算回到自己帐中美美地睡个午觉。但人才躺下没多久,那群山贼又来了。一样的阵仗,一样的手法,又把早上所发生的重演了一遍。

余锐匆匆骑马赶到阵前,胸前的胄甲还未系好,敌人就又逃没了踪影。

余锐气结。

之后第三次……第四次……一次比一次阵仗大,一次也比一次逃得快。余锐在战与未战,追与不追之间前后犹豫,左右徘徊,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后来余锐总算想明白了,于是他打算以不变应万变。等到士兵第六次来报时,他根本懒得出账,只吩咐下去,只要山贼不进入大营,就随他们折腾,不必理会。

“大军师,已经第六次了,对方压根不理我们了。”临时被张子初任命为都校尉的奚邪回来报道。

“咱们的人还撑得住吗?”张子初问这话的时候,依旧在埋头作画。奚邪好奇地去看他画的东西,却发现那是一张地图。

地图中心是童贯的大营,余锐在石洼口和西沙坡的人马都被单独圈了出来,而四周用红线所连的则是一些村落的位置。

“休息休息还成,但是一粒米都未抢得,总有些士气低落。”奚邪见他将画朝自己递了过来,赶紧伸手接住。跟在此人身旁久了便知道,他每次画画看起来都漫不经心,却总有更深的用意。

张子初让奚邪举起那幅地图,捻着笔杆在山下各村庄的位置比划了一下,说道,“既然他们心急,那便先给他们尝一些甜头吧。”

等到夜幕降临,黑漆漆的野泽里只剩下鸟叫虫鸣。蚊蝇不停滋扰着外头的士兵战马,使得他们睡不踏实。账内倒还好,燃上了艾草后且算安宁。

但余锐没有歇下。他只是焦急地在帐中来回走动着,时不时地朝外面张望两下。

今日的酒肉还没有送来。面对着桌上粗糙低劣的米面,余锐难以下咽。他一边心想为何那些村民今日如此磨蹭,一边将手伸进一旁女子的衣物中揉搓了两下。

就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余锐披上甲衣走出营帐一瞧,只见有几个受伤的士兵被人架着抬着回到了大营。

“这是怎么回事儿?”余锐问。

那些士兵唯唯诺诺,似乎难以开口,最后被余锐问得急了,才答道,“禀将军,咱们从隔壁两个村子运来的酒和肉半路被山匪劫了。”

“什么?!这群贼禽兽!小猢狲!”余锐鼓起眼珠子,张嘴大声来骂,却又眼瞧着一个传令的小校匆匆跑了过来。

“将军,那群山贼又下山来了!”

余锐闻之精神一振,赶忙道,“来得好!给我快快集结人马,这次决不能放跑他们!”

“可……可他们这次好像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嗯?”

“我刚瞧见,他们好像朝着大将军的营地去了。”

“大将军的营地?”余锐这一听,刚刚的怒火立刻变成了恐惧。之前童贯将那份战书交给自己,显然没将这群小贼当回事,如果让这群野贼再次惊动到了他,那岂不是在告诉对方他余锐无能,连一群小贼也摆不平?

“哟,这群蠢贼胆敢去惹大将军,岂不是自寻死路?看来将军这次可高枕无忧了。”余锐的一个下属愚蠢地在一旁得意。

“枕个屁!你这蠢货,他们是要拉老子陪葬哩!”余锐骂骂咧咧地走到营地前方,以最快的速度命人吹响号角,竖起号旗。

他这次声势浩大地带着两万人马出动,誓要将那群山贼拿下。四周其他军营的将士们见了,不知发生了什么,纷纷跑出来看,只见余锐余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直奔远处一群黑点。

可那些山贼见了余锐,却如同看见了什么战神一般,调头就跑,只留给他无数个拼命逃窜的背影。

余锐一看,对方连童贯都敢惹,偏偏就怕他余锐,心中不免得意。于是一马当先,迅速追击。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看到这次对方人数众多,声势极为壮大。他们有的手里拿着酒壶,有的手里攥着烧肉,而这些东西,明显都是从余锐嘴里抢来的。

“驾――”余锐一挥鞭子,差点追上了一个山贼,但可惜还是让他逃入了山林。余锐翻身下马,看着眼前这巨兽一般黑漆漆的群山,对着身后将士们作出一个“攻”的手势。

老虎不发威,还真当他是病猫了!他今夜便要帅军上山,将这群小贼剿个精光!

余锐冲动了,他身旁却还有明白人。一个曾在赣南参加过剿匪的教头提醒他切勿冲动,黑夜上山恐会中了山贼埋伏。

但凡能当上将领的,一般不会没脑子。余锐这一听,刚冷静下三分,却有一个小兵上前来报,说童大将军让他前来问问这里的情况。

这一问,余锐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刚刚带人从营地出来的阵仗与气势。他如今连童贯也惊动了,难不成还能无功而返?

于是也只好硬着头皮,夸下海口。

“……你回去告诉大将军,就说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

余锐说罢高举起大旗,又冲手下两万精锐招呼,“不过就是群山村野夫,有何可惧?你们且听好了,今夜杀敌者,通通有赏,一个人头值二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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