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多喝六个核桃

采访自然有专门的人进行负责。对方还特意来询问乔饮月要不要出面解释一下。乔饮月拒绝了。

执法录像仪拍摄的清清楚楚，事情也明明白白的，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她行得正，坐得端，自问对得起良心和天地。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那个在现场拍摄的人主动站出来声明道：自己当初为了吸引更多的人观看，特意把视频剪辑了一下，剪辑得更加有反转性、可看性，但保证总体是完整的。

只是，他也没想到上传的视频被人利用了一部分断章取义吸引流量。后来又有人收集网络上的素材制作了警察抓捕现场，被捕者大喊“救命，警察打人”的合集，越传越广，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对此，公安机关已经立案调查。最初传出合集视频的网友表示自己只是觉得帅气好看，与人分享。视频被利用他也是没想到的。最终，警方只对诬陷谩骂情节较为严重的发布者作了行政警告，并进行了相应的罚款处理。

然而，已经造成的恶劣印象与结果依旧存在。

成了“靶子”的乔饮月的微博评论区可谓乌烟瘴气。有支持她依法执法的；也有来带节奏的。还有一部分是曾经被处罚过，所以对这个职业充满了憎恨，前来谩骂发泄的。

她心态很好，正面负面的评论都会看，甚至还截图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消息：

突然理解一句话“网络红人”是非多。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阔怕。啊啊，西湖的水，我的泪。快把我的平静生活还回来。

第一个点赞的人竟然是楚星渊。但他的评论是这样的：

“如果微信有脑瓜崩的选项，其实我更想点脑瓜崩，而不是赞。这样说不定可以把你脑子里进的水都弹出来。你这明显是被人套路了。傻吗？记得多喝六个核桃。”

谢奇瑞：“威武，虽然视频里的你依旧威武雄壮，但我不得不说，你该补脑了。人家分明是正在把你往舆论风口的路上推，下一步说不定就是狠的。”

陈文思＆王亚旗＆余得水等队友：抱头痛哭。

顾磬：“月月，你警惕一点，这明显是有人炒作。对方说不定还有后手。”

后面还跟着许多类似的回复，几乎都是说视频传播速度与范围不正常，让她加强警惕。也有人提建议，让她执法不要这么死板，该通融就通融。

乔饮月还没看完就接到了楚星渊的电话。

“我给你寄了个快递，你记得接收。”楚星渊打电话的同时，不断切换着电脑屏幕上的窗口。

“什么？”乔饮月一头雾水。

“补脑的。”

乔饮月：・・・・・・虽然有很多人夸赞你做事雷厉风行，但你不能把雷厉风行用在这儿啊！我不需要补脑！

“不要，我是不会签收的。”

楚星渊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仿佛是正在对自己的下属说话。

“那你来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潜在的敌人是谁，对方可能的后手是什么。”

这些问题乔饮月还真考虑过。她如毕业答辩一般，斟酌着说道：

“现在流传的视频对我和警队的名声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幕后的人很可能对我和警局心有不满，想要恶意抹黑我们的形象。具体是谁，我无法确定。

这个视频潜在的重大危害在于――颠倒是非，掩盖了我们执法时文明通达的部分，只突出了强制措施抓捕的暴力部分，激起了大家对警察这个职业的抵触感。

广泛的舆论和谩骂就像是无形的镣铐，扣住了每一位警察的手脚。以后我们执法，或许大家都会有意识或者无意识的想一想，会不会也这样被抵触谩骂。执法的时候就会束手束脚。

而那些违法的人也就会越来越不把法律当一回事，气焰会越来越嚣张。违法成本的降低必然导致犯罪率的上升。其实最后受害的是谁？可能是每一个人，包括那些正在叫嚣谩骂的。

当这个国家机构没有它应有的尊严和法度，当法律被放在地上践踏时，那些潜在的动乱也就不远了。”

乔饮月的关注点不在自己身上，更多在于广面的社会意义。她看得更高更远。说这些的时候，她说得很慢，且时常要想一想。

楚星渊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关闭了电脑上的声音，暂停了视频，沉着的倾听着乔饮月的推测。当乔饮月沉思的时候，他就刷新一下页面，看看下面报上来的数据。

乔饮月看不到他在电话另一端赞同性的点头，仍在边思考边说道：

“我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后手。他或许根本就用不着特意搞点事情出来。因为交警这个行业，本来就会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各种各样的状况。那种有争议的情况也不是一两次。

他只要把有争议的视频稍微一剪辑，煽动舆论，我们在岗位上所有的付出与努力就都成了东流水。人们总是对负面的东西记忆深刻。就像一张白纸，大家记住的不是大片的白，而是那上面唯一的小黑点。”

楚星渊关掉网页，走在巨大的落地窗旁，淡淡道：“还算没有傻到家。”

集团大厦对面是一栋写字楼，里面有很多的公司。其中就有一家传媒公司。那家公司的正式职员并不多。但网络中的“工作人员”不少。

像这样的公司有很多，不管好坏，拿钱办事，跟风跟流量，不认三观只认钱。

它们和那些为了流量与金钱的公知大V从本质上说是一样的。在很多事情里，往往扮演着是助纣为虐的角色。

“维护名声需要很多年，需要方方面面，需要行业所有人的不懈努力与付出。

但败坏名声却很简单，只需要一根网线。一两个典型或者一些似是而非的事就足够他们发挥了。大肆宣扬之后，整个行业都会跟着被黑掉，公职尤其如此。”

楚星渊给乔饮月进一步讲解分析着接近本质的东西，语气淡然柔和，就像是上高中给她补课一般耐心的画着重点。

“媒体的数量、便利性与逐利性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有特点的消息，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多会呈现集中式的爆发。

比如人民警察，大家觉得警察是人民公仆，保卫救援是你们的职责。有什么事情都找你们是正常的，就像喝水吃饭一样普遍。

即使很多事情是超出了法定的职责，只是你们主动自愿去进行地帮助，大家也把这些归为你们应该做的。大家习惯了，反而不会在意，也没人稀罕看这个。”

乔饮月听得暗自点头。这些从公安局里值班的同事接到五花八门的电话里就可见一斑。除了报警电话外，上厕所没带纸打110；感觉孤独想聊天打110；因为天冷男朋友不愿意帮自己捂脚吵架打110等等。

前段时间，还有位市民因为出门忘带钥匙了打110。她拒绝花钱找开锁师傅，坚持要求民警和消防员从19楼翻过去给自己拿钥匙。

被劝解许久之后，那位市民终于不情不愿的同意了找开锁师傅。但事后那位市民还愤愤不平的上网发帖子指责民警和消防员不帮忙。此事引来了一片嘲讽声。

明明可以安全解决的事情，却偏偏要求民警和消防员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做，凭什么？

凭她觉得享受军人、警察、消防员等人员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的观念。所以，她为了省一百块的开锁钱，让民警和消防员拿命去填。

但她从未考虑过，这些人也是人，是**凡胎，是同样需要被保护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