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萧夜站在三年五班的队列里，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领奖台上神采飞扬的姜虞，她笑得那样明媚、灿烂，跟他这种活在阴暗角落里的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笑容太耀眼，灼伤了他的眼。
他淡淡地移开视线。
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还是不要有交集的好。
姜虞将奖杯捧回家，姜妈十分意外，但也很惊喜，难得平时柔弱的女儿在运动方面有了些天赋，表示很欣慰。唯独她爹姜禀一脸严肃不赞成的说：“女孩子体育方面适当锻炼锻炼就行了，没有必要放太多心思在这上面，还是得把重点放在学习上。”
“……”姜虞心里翻了个白眼，希望能他赶紧回市委里去。
姜禀在家的这两天，姜虞过得不痛快极了。
连何晓蕾她们都奇怪：“姜虞，你这两天怎么这么低调啊？”
按照姜虞最近的日常作风，刚成为学校话题榜的风云人物，按理说不应该这般安静低调的啊。
姜虞趴在课桌上用书盖着脸，神色蔫蔫地哀叹：“没办法，这两天我爹回来了。”
何晓蕾她们没怎么听姜虞谈起过她爸爸，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只当是平常父母一样的工薪阶层在外地工作，于是宽慰她：“嗨！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你装装样子不就成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何晓蕾和李婷婷算是看明白了，姜虞原先一直都是在装乖乖女，实则本性是个说一不二的直爽性子，根本与她的外表不相符。
姜禀在家的第三天，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刘凯那个当县委主任的爸带着他一家人登门来了。
美名其曰拜访从前的领导，也为上次刘凯和姜虞在学校发生的不愉快再次郑重道歉。
门铃声响起时，是杨嫂去开的门，她疑惑地看着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登门的一家人：“请问你们是……？”
“哦你好，我是刘国鹏，请问姜常委在家吗？”刘县委态度十分殷切。
杨嫂一听是找先生的，便让他们进来，回头喊道：“先生，太太，来客人了。”
刘国鹏身后跟着满脸堆笑的刘夫人和浑身不自在的刘凯，三人站在玄关口，略显局促。
客厅里，姜禀不动如钟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闵静怡在阳台外边给花草浇水，闻声便放下水壶擦了手走出来，见到陌生的刘家三口，愣了一瞬，刚要开口，刘国鹏便主动道明来意，忙将带来的礼物送上：“嫂子，不好意思，冒昧前来打扰，实在是家中小儿不懂事，在学校冲撞了贵千金，今日便特意上门来表示歉意！……听说姜常委这两天回县里来办事，就顺便买了点礼物，拜访下以前的领导。一点小意思，请嫂子收下吧。”
“是啊，嫂子请收下吧。”刘夫人也在一旁帮腔。
刘凯站在后头撇了撇嘴，不吱声。
闵静怡不明就里，她根本就没听姜虞说起过什么冲撞一事，对于这些看起来就不便宜的礼品，她没有冒然收下，而是看向一直翻看报纸的头也未抬的姜禀，询示道：“老公？”
姜禀摘下眼镜，收起报纸看过去，刘国鹏立马挺肩收腹站得笔直，脸上却哈着笑容。
“你说我是你以前的领导，我怎么对你没印象？”姜禀问：“你在哪里任事啊。”
刘国鹏说：“您以前任县委书记时，我还只是底下一个副职，您公务繁忙，当然没什么功夫注意到我了，这两年您调任市委。属下一直兢兢业业追随您的步伐，不过有愧您当年的栽培，现在当了个主任，也算是能干点实事。”
“先进来坐吧，别站着了。”闵静怡道：“杨嫂，给泡壶茶来。”
刘家三人走进客厅入坐，刘国鹏和姜禀谈话，刘夫人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房子和家具，对送茶水的杨嫂说了声谢谢；刘凯贴着沙发角落坐着，乖乖问了好后，便一声不吭地充当大人办正事的道具。
姜虞从卧室出来，撞见这一幕不禁一愣，什么情况？
刘凯见到她，脸猛然一红，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呀，小虞在家呢！”刘凯妈见到姜虞，立马将刘凯推起来，热切地说：“你这臭小子，还不快过去跟姜虞道个歉！往后你们俩可要和好了，都在一个学校，指不定明年还上同一所高中呢！等你们长大了就知道这样青梅竹马的同窗之情多么难能可贵了！”刘凯妈自说自话的笑着，又自来熟的拉着姜虞妈的手道：“嫂子你别见怪啊，孩子们不懂事，就让他们自己一块玩吧。”
姜虞母女俩表情玄妙的对视一眼：这女的也太极品了吧。
谁特么跟你青梅竹马？！
姜虞白了刘凯一眼，十分不留情面地说：“刘凯，前天被你害得摔倒那老奶奶你打算怎么解决啊？”见刘凯表情明显意外的一怔，她挑眉：“……你该不会以为就可以撒手不管了吧？”
“我又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刘凯急切辩解。
“你是没有推，但是她却是因为你摔倒的！人家一六十多岁的老奶奶，出来捡个废品容易嘛，你踢人家麻袋干什么？你妈上次不是说你最尊老爱幼的吗？素质呢？被狗吃了？”
“我……”刘凯哑口无言。
“凯凯，怎么回事呀？你是不是又闯祸了？”刘夫人在一旁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
“吵什么呢。”姜禀一声沉喝，霎时整个客厅都安静下来，连从一进门就开始聒噪不停的刘凯妈也被姜禀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吓了一跳，闭上了嘴。
对于她爹的‘上位者’气场，这屋子里大概也就姜虞比较能够从容应对一点，面对刘凯眼里流露出来的‘求求你不要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的表情，姜虞顿了顿，对姜禀道：“没什么，刘凯说他上次不小心害一个捡废品的老奶奶摔伤了，打算买点补品去看望她一下呢。”
刘凯绝望的闭眼：“……”
刘夫人或许还没反应过来这代表着什么，但刘国鹏脸色已是青红一片，微微瞟了瞟姜禀严肃的神情，起身就要训斥刘凯：“你这个兔崽子……”
“行了。自己的家事回家处理。”姜禀面色深沉，不急不缓道：“当国家干部的，不仅要为民办事，体察民生，更不能摆官谱脱离劳苦群众，对上一套对下一套，这样的的群众干部是要不得的。”
“呃是是是，您教导的是，我回家一定好好反省，深刻检讨。”
刘国鹏一阵点头哈腰，也不好意思再多逗留，起身带着刘夫人和刘凯告辞了。
客厅了总算清静下来，杨嫂上前收拾茶几，念念叨叨对姜妈说这一家子真是少见的厚脸皮。
姜禀又将姜虞叫到跟前训-诫了一通，反正大意便是让她在学校不要跟刘凯那种学生走得太近，好好学习，考上市高等。
姜虞敷衍了事的应了，反正明天姜禀就走了，她就又恢复自由了，到时候天高海阔任鸟飞，她想干嘛干嘛。
就在这一念之间，她心底冒出一个念头，她不想再按照她爹姜禀替她规划好的人生去走，他让她考市实验高中，她偏不要！
她要反抗他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