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火光

“咯吱――”

老旧的仓库门被推开，门上斑驳的铁锈被淅沥的小雨冲刷，凝结成股，在门轴上留下了暗沉的红褐色。

仓库内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雨水打在棚顶OO@@的声响。

这是一个阴雨天。

金蛇走了进来，靴底摩擦水泥地面带出了奇异的节奏，他环视着这片昏暗的空间，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了那个摆放在角落里的椅子上。

椅子上的男人头微微侧向一边，双目紧阖，带着淤青的脸颊上粘着早已凝固的血滴，鼻翼轻轻扇动，平稳的呼吸着。

金蛇视线扫过紧紧缠缚在男人双臂和颈肩的绳索，嘴角勾了勾，将手中剩了半瓶的矿泉水浇在了男人头顶。

男人骤然惊醒，瞪着泛着血丝的眼睛看向金蛇，随即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啪啪啪――”金蛇俯身在一脸狼狈的男人耳边拍了拍手，贴在他耳边说，“Chinning，精神一点。我请你过来，可不是让你来这里休息的。”

陆析疲惫的仰头靠在椅子背上，过了许久才止住了喉咙里的不适，他长吁一口气，带着嘲意说道：“我现在身体可不比从前，两天一夜不睡觉，我熬不住。”

金蛇挑了挑眉，带着试探不轻不重的向陆析胃部怼了一拳，陆析闷哼一声，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金蛇看着陆析的反应，脸上带着些许轻视。他蛮不在意的将陆析身上的锁链解开，又从衣兜中拿出了一副手铐，动作粗鲁又迅速的将它反扣在陆析的手腕上后，将痛的蜷缩在椅子上的陆析扯了起来，向门口推搡着。

“走吧，别装了，没那么疼。”金蛇单手捏住陆析单薄的肩头，声音危险而狠戾，“顾文快要来了。”

陆析没有说话，他低垂双眼，水珠顺着下颚流下。重伤未愈的胃中如同火燎般翻滚，但他仍竭力站直了身子，在金蛇看不见的地方，右手背后对着空旷的仓库比出了一个手势。

小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乌云密布的天空依旧阴沉着。

金蛇将陆析带到了旁边工地上，沿着这栋已停工高楼的外部楼梯，走到了楼顶。

天台上留有雨水的痕迹，水泥檐旁，每个角落都有黑衣人埋伏在掩体后，狙'击'枪对准楼下的各个方向。

“准备好了么？”金蛇沉声问道，“枪械弹药都带足了吗？”

“都准备好了。”整齐划一的低喝声回荡着。

金蛇满意的扬起了眉梢，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神色，又因为眼中的阴狠凶恶，显得格外狰狞。

“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让顾文有去无回，血债血偿！”

陆析的胃终于舒服了很多，脸上恢复了少许血色。他听着金蛇咬牙切齿的誓言，轻哼一声问道：“那我呢？”

金蛇低头瞄了眼陆析，不以为意：“我们不是已经达成了协议吗？”

“可是如果事情一成，你把我杀了呢？”

金蛇嗤笑一声，用力拽着陆析的头发往边缘地带走去：“那就算你倒霉。”

陆析边走边发出吃痛的呻'吟，天台上冷风吹起了他额前的发梢，露出的是一双不带丝毫温度的灰色双眼。

那只束缚在背后的右手又对着仅留有一人的西北角落，极为隐秘的摆出了同样的手势。

***

顾文匆忙的把车停在了不远处的一栋高楼后，还没等车熄火，他就飞速的甩上车门沿着楼下的阴影处向金蛇所要求的地点跑去。

他双腿止不住的发软，但却丝毫不影响奔跑的速度，他隔着外套摸了摸坚硬的枪管，强自镇定心神。

“砰――”

就在他即将到达目的地时，突然在那个方向传来了一声枪响和阵阵嘈杂声。

顾文脑中再次浮现了陆析中枪的背影，他身体剧烈一抖，害怕的差点跪在地上。随即他猛然加快了速度，跨过转角，看见的却是那栋楼下的警戒线和不停闪烁的警灯。

然而顾文更加惊慌。

――他并没有报警。

金蛇他们或许已经被警方控制了，那……陆析呢？

金蛇会不会在看到警车就恼羞成怒撕票了？

陆析会不会已经被金蛇杀害了？

顾文面带恐惧的看着前方，脚下的步伐跌跌撞撞，他知道有警察向他走来，嘴唇张张合合似乎对他说着什么，然而他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因为在那一刹那他清晰的看见了一个身影，从楼顶坠落下来。

咚――

这一刻顾文的耳边一片死寂，只剩下沉闷的巨响。

他甚至分不清这是肉体砸在地上的声音，还是他胸腔中急剧颤动的心跳。

他很难受，试图张开嘴问些什么，然而他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想扒开围在警戒线附近的警方工作人员，去看看那个人……

那个人是不是……

“顾文！！！”

青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顾文面前，她拼命摇晃着顾文的双臂，喊的声嘶力竭：“顾文！你醒醒！那不是他，那个人不是陆析！！”

也许是熟悉的名字让顾文找回了一丝神智，他双眼迟钝的转动看向青时，嘴里泛着血腥的味道。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用手指抹了下嘴角，血丝蹭到了指尖上，原来他的双唇已经被咬的满是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