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给我一瓶杀虫剂 20
在她扯下了它前脚的同时,浅鳞螂的另一只镰刀一样锋利的前脚竟然捅进了她的腹部,尖锐的顶端刺破了她腰腹背部的布料,参差不齐的利齿扎进血肉里,发出一阵令人肉酸的黏糊声音,一阵绞痛席卷大脑,最过分的是那只前脚又抽了出去。
血,争先恐后的从伤口里涌了出来,迅速的染红了白色的短袖和紧贴着它的白色衬衫,与刚刚滴在衣服上的绿色的液体融合在一起。
她手下的动作缓了下来,握着鞭子的手一松,被她扯下来的那只前脚落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而她也松软无力的跪倒在了地上,嘴角溢出的鲜血一滴一滴浓稠的滴落在湿冷的地上。
牧九月吐了一口血在地上,擦了擦嘴角,有些嘲讽的笑了,露出被染红了的白齿。
这只东西还真是够贼的,忍着痛都要对付她,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看得出来智商比刚刚那只却蝉高了不少。为什么蓝网没有对它们的智商的估量值?
不得不说,麦卡伦森林的传闻并不是危言耸听,不知道这里的虫子都是吃什么长大的,比外面其他地方的凶猛不少,个头也大了很多。
浅鳞螂扬起只剩一只的前脚,压在牧九月的背部上,把她按倒在了地上,头部张开长而尖利的嘴,朝着她的脑袋刺去。
牧九月一个用力,掀开它的前脚,翻过身来,咬紧牙齿,用手中的短刀格挡着它尖刀一样的嘴,手臂颤抖,额头上的青筋冒起。
就在它又高高的举起前脚,愤怒的想要肢解了这个不听话的猎物时,突然它的动作停了下来,昂着头长长的唤了一声。
“吱――”
牧九月觉得自己可能是痛糊涂了,她居然从这一声中听出了敬畏和退让。
浅鳞螂倒退着回到了溪水之下,前脚带起那块翻开的大石头,又重新盖上。
死里逃生,牧九月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浑身瘫软的躺在地上,眼前一阵模糊,渐渐发灰,大脑里突突跳的痛感都没能让她清醒一些,过了一会儿,她就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穿着军装外套的男人踏着黑靴,走到她身边。
躺在地上的小人儿面色惨白,方才还带着淡粉色的嘴唇毫无血色,即使晕了过去眉间也是紧锁的,大约是痛得很了。
全身湿透了,衣服黏在了身上,身体的曲线一览无遗,红色和绿色混杂在一起,渗进了衣服的布料里,腹部的血色更深,伤口还在往外涌血。
男人半跪在地上,掀开她衣服的下摆,露出腹部的伤口,血肉外翻,一道穿透性的伤口,在周围白嫩皮肤的衬托下看起来格外骇人。
黑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蹙眉,拿出伤口快速凝合剂,在她伤口处喷了喷,伤口迅速覆满了白色的絮状物,粘合着破开的两边血肉,瞬间不再流血。
许是这药还有些镇痛的作用,牧九月的神色轻松了许多。
博巴克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她扶了起来,给她披上,过于宽大的外套几乎把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下摆到了她的膝盖处。
他深知她的情况,不能耽搁,丝毫不在意自己背后还在作痛的伤口,弯下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打量了四周的情况,判断出了方向后向着森林中央走去。
男人抱着少女,注视着前方的路,目不斜视,稳稳的走在森林中,不让怀中的人感受到任何一点颠簸,脚下的树叶喀吱作响,偶尔一阵风吹过,林间发出一阵稀拉的响声,却有种异样的安静。
若牧九月醒着的,就该感受到这奇怪的氛围。
按道理说,他们二人身上都有伤口,血腥味是掩盖不住的,这些血腥味肯定是会吸引着周围的嗅觉、触觉灵敏的肉食性虫,或者是植物,但是他们走在这林间,却没有任何的植物、虫子来攻击,这可以说是非常的奇怪了,更何况这里还是麦卡伦森林,虫子们的天堂。
周围暗藏在各处的或是飞过天空的虫子,都在嗅到了鲜美的血腥味时有所停顿,但它们却感知到了更加危险的东西,没有朝着血腥味散发的地方而去,反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且速度比来的时候更快。
博巴克步伐稳健,但步速也不慢,抱着牧九月像是没有重量一样的,走了一个多小时就从他们一开始所处的森林边缘走到了森林的正中央。
一大片的蓝晶在阳光下灿烂的荡漾着里面的鎏金蓝色光芒,十分的晃眼,但他却看也没看那片像是汪洋一样的蓝晶,转而走向蓝晶遍布的区域不远处的一个不起眼的生满了杂草的地方。
他的脚在某个地方一踩,一个圆形的区域下降,上面的杂草一分为二,土地缓缓分裂开来,露出了一长条阶梯,他毫不犹豫的走了下去,在他整个人都走进去之后,这片圆形的土地又缓缓合上,上升恢复原样,一点也看不出它曾经移动过。
“唔……”
牧九月缓缓睁开眼,眼前的灯光微弱,不至于让她觉得刺眼。
她现在躺在一张床上,这床上不知道垫了多少层柔软的被子当做床单,像是躺在棉花上,身上还盖着一张薄薄的被子。
这个地方与她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被玛夏蚁追杀,慌忙之下掉落的那个洞穴有点像,但比那大多了――从里面有床有桌子就可以看得出,看起来也破旧不少,应该是没有人维修护理的缘故。
这些洞穴被称作是紧急庇护所,是一个世界性的民间公益组织修建起来的,每个地区都有不少的这样的庇护所,就是为了让出门在外却不小心被虫子盯上的人有个避难的地方。
但是这个地方与她印象中的庇护所不太一样,紧急庇护所因为数量多,所以每一个都像她最开始掉落进去的那一个一样,没有多余的其他东西,只有坚硬的内部构造能够防止虫子攻进来,只能紧急情况下避难,要想长期待着,是不可能的。
可是这里,有床,有桌子,桌子上还摆了许多奇怪的东西,像是小孩子玩的模型,洞穴中央还燃着一堆火,壁上的蓝光十分暗淡,顶上的白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她身上盖着的被子与身下垫着的也不一样,身下垫着的有股陈年的霉味,但身上盖着的就没有,估计是博巴克自己带的。
说起博巴克,她转头看向侧躺在自己身旁的男人。
男人的呼吸平稳均匀,黑睫安静的垂落,眉眼间有些许疲惫的神态,薄唇轻抿,即使在睡觉,也有种严肃而冷清的感觉。
下一刻,在她的注视下,男人像是从未睡着般的睁开了眼,黑眸映着上方的灯光,白色的光斑打在里面,像是幽深的黑暗里艰难的晕开了一抹淡淡的光辉。
牧九月呆愣了一下,“咳……我睡了多久?”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嘶哑。
巴掌大的小脸陷在金色发丝里,脸色比起之前已经好了许多,一双晶亮的蓝眸富有生气和活力。
柏烈大多数拥有蓝色眼睛的人,都偏向灰蓝色,但她的眼睛却是像透射着阳光的浅海一样,透彻,灿烂,如宝石,氤氲着多少色彩灿烂而活泼的情绪。
博巴克直起上身,又俯下身子在她唇边轻啄一下,“一天一夜。”
即使他尽快的给她把全身湿透了的衣服都换了下来,但她还是当天夜里就开始发烧,脸色发红,浑身出冷汗,难受的直哼哼。
想到她那像小幼崽一样的叫声,平静的胸膛像是落下了一片羽毛,他又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
牧九月瞪大了眼睛,把手指放在了自己刚刚被“袭击”的唇瓣上,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神色没有半点波动的少校大人,似乎刚刚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这一天一夜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醒来这个男人跟变了个人一样?
一脸正经的耍流氓就不是耍流氓了吗?!
摔!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正准备义正言辞的质问他,却发现自己穿着过于宽大的背心,胸前原来的束缚感消失的无影无踪,外面套了一件大号的白色的衬衫,两腿……两腿空荡荡的,明显是没有穿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