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故人游
朦胧的月光仿佛为人间披上一层轻纱，虚幻的星芒似是点缀在梦中的烛火。
万剑宗。
罗成从丹王阁回来之时已是子时三刻，踏剑飞至万剑宗山下村落口，这时无一家余火。
他于空中飘下，收剑于鞘将其渡入腰间的乾坤环，随后漫步在村落一道。
忽然，从一处巷口冒出昏黄的光。罗成皱着眉靠了过去。
“株株沉郁，夭夭乱语。”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老道神神叨叨，蹲下提着油灯用昏光照着泥泞上的花蕊。
“老人家，这么晚了。何不歇息？”罗成凑近去弯腰轻声说道。
“嗯？四处无家，何处为安呐？”老道偏头挑了挑眉看了一眼罗成随后说道。
“这处村落据我所知可无流浪之人。老人家可是外来之人？”罗成思索一番后道。
“是，也不是。”
“哦？”罗成听着这老道的回答顿时就纳闷。
“翻火满地伤心衣啊。”老道又回头看向地上的花蕊，此时风一吹过，花身弯下，鲜艳的色彩压在地上。
“花儿如此美丽，怎会伤心呢？”罗成不禁问道。
“花儿独赏固然美，为人所放更灿烂。只可惜...”老道说至此却忽然噤声。
”可惜什么？”
“你这小辈倒是唠叨，让我想起了谁啰...”老道提着油灯起身，转头便要离去。他的脸皱着，面纹抵住眼角似是轻叶抵住露珠，却还是有微光散在半空。
“老人家，何不去我那里歇息？”罗成看着老道的背影随后小跑到其跟前开口道。
“嗯？你家是你家，我的归宿不在那。”老道瞥了罗成一眼随后挑着眉说道。
罗成见此便不再多说些什么，默默跟随在老道一侧。
两人缓缓步至一处小丘，丘下有一条东西走向的石子路，周遭杂根花藤，一石碑立在丘沿其上刻字“发妻姜秋离之墓”。丘上有一老树高十余丈、叶青茂、枝条盛而不杂，春季常引飞鸟盘旋故称“飞鸿栖”。
老树笼罩着石碑，其几丈树干处依稀认得字迹。
“想听一个故事吗？”老道漫步到石碑后习惯性将油灯挂在老树低处一木条上，随即躺下将斗笠摘下放在一旁后靠着老树，见罗成未离去便问道。
“老人家请说。”罗成扫过周围几眼，随后盘坐在老道一旁道。
“我遥远的记忆中，有一位姓姜的刁蛮丫头。我和她相遇于仪天城，正是当今仪天域的主城。那时我刚入修行一路，稚气尚存，带着我祖传的宝剑想要执剑天涯。”
说到此处时，老道顿了顿。
“谁知那姓姜的刁蛮丫头将我宝剑骗去，身上盘缠也不见踪影。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一路追去见她被人围堵，想必是和我一样的人。一开始我当然叫好，但当我见到她楚楚动人又破碎的样子。我承认我心软了。”
老道怔怔望向天空叹了口气。
“我带着她逃跑，当她醒来时我还是嘲笑她道‘一个姑娘家的，当什么大盗’。她却对我说‘谁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呢？’这时她告知我她的情况。一生父母不见踪影，一位老婆子在一雷鸣雨天收养她到大。她求的只是简单的一生，送养育之恩的人终老。
可好景不长。老婆子从一处闹出来个儿子，欠了债。但那儿子已不知去向，那些个债主只能找到老婆子。他们抓走老婆子威胁那丫头还债。我也许是傻吧，竟和她一起当了几天的大盗。”
老道嗤笑了一声，眼底却闪过晶莹。
“我和她一起还了债，在老婆子临终前抓来她的不孝儿子赎罪。老婆子走之前带着回忆的说道‘想要去自己的故乡看看’。故乡自然是这里——虹城郡威虎岭山脚下。我和她结为夫妻定居在此，在第一年的三月四号我们一起种下了一树，便是这飞鸿栖。”
老道抚摸着身后老树的纹理，脸上不自觉挂上了微笑。
“大概是一起生活了三年后，她怀了。那天，是一个雷雨交加的日子，那一刻空中的怒雷似乎要将天地都轰碎！雨水仿佛远古那传说一般淹没整个大陆！可只是一瞬间，天地不见异常，转眼间我的妻子不见踪影。我回眸时只记得...”
老道苦笑着。
“我的妻子在远方抱着一男一女，那是我们的孩子。她的旁边有一男子和她倒是有几分相似，穿着金缕鞋、白玉衣,踏着虚空！妻子她回头，我望见后疯狂的冲去。但...那男子之时眼神便将我镇压。我还记得他说的话‘你何时能站在姜家面前，你何时能堂堂正正回到我妹妹身边’。”
老道这时手上凭空出现一把剑，剑身通体银光却透露着诡异的红芒。
“我和一把剑穿越高山，漂洋大海。寻遍了圣灵天，却无一处是那姜家。我想去其他天域看看，可那人帝所在的苍穹天域也无她的消息。”
“我也许放弃了，这么多年，她也许不在了，便立了这碑...无目的在天下游荡，每年三月四号的夜晚我都会回来这里待上几个时辰。我在漂流路上也爱上了书籍、诗经，我总在疑惑为什么书中、诗中的故事都那么美好？”
老道仰着头，痴痴地笑着。罗成默默的从乾坤环中取出两坛酒，将一坛放在老道跟前。
“你这小辈倒是有眼力见。”
老道拿起酒一饮而下，酒水些许洒在他的蓑衣上，但他似乎不在意，可能是这样才多几分潇洒之意。
“痛快！”
这时罗成未说什么，只知老道每次喝完一坛酒便在递去一坛，时不时陪着老道喝几口。
不知到了几时，天朦朦胧的出现霞光，风刮起曾经的回忆、吹远过去的片段，回不来熟悉的身影。老道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这时油灯早已熄灭，其中晶石上的雾气都不见。
“老人家，万一你的妻子还在呢？毕竟...”罗成站起来扶住老道，试探说道。
老道摆了摆手随后张开双手向着远方大日的虚影大笑道：“哈哈哈哈！苍天难算，人间悲苦！我怎知啊！”
罗成看着老道的背影，手止不住颤动。心中似乎翻起波涛激荡他的认知。
他此时眼前的老道似乎齐天高。
这时老道转过身来，清风将老道的气息拍至罗成的身上。这时仿佛有一股股的金色正气融入罗成体内。
“你赠我一夜酒，我送你一首玄词。”老道说罢，罗成手中出现一个玉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