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周深狠狠的怔了一下。
他在对方平静到近乎漠然的目光注视下无处遁形,手足无措的杵在原地,显得有些自惭形秽。
他下意识的想逃,但白景程却没有给他潜逃的机会。
白景程上前两步,不由分说,拽着他的胳膊,拧着劲儿以蛮力将人拖进客房内。
暗褐色的复合门被关上,发出电子感应器的提示声音。
白景程身上只围着一件白色浴袍,浴袍下摆,笔直修长的小腿上挂着水珠,他踩着拖鞋的两只脚还是湿的,发梢还在微微滴水。
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客房内一片静默。
片刻之后,白景程抬胳膊,俯身提起周深的行李,沉着步子,无言朝客房里侧的床边走。
屋内的气氛像是凝住了,周深局促的攥着两只手,亦步亦趋,做错事一样低着头跟在他身后,经过时,目光不自觉的朝浴室一瞥。
“看够了么?”
白景程止步,问得很平静。
周深有些错愕的抬头,正对上他侧着身,挺拔的身形立在客房的转角处,顺着客房内昏暗的光线,投下一道审视的目光。
从他接到助理的汇报电话的那一刻起,压抑隐忍了许久的情绪像是终于找到突破口,在心底撬开了一个缝隙。
那些无时不刻在折磨他内心的负面情绪,那些狰狞可怖的梦魇,肆虐着,不受控的从缝隙里一一挣脱。
“看够了么?”
白景程踩着拖鞋,快步走到床边漆色装饰柜前,双手打开柜门,他回身,侧过一点身子作展示,瞪大了眼睛去看周深,声音有些颤:“够了么?你还想看什么?”
白景程绷着下巴走到周深面前,皱着眉,低头看他,又问了一遍:“嗯?”
周深身形僵直的立在原地,在对方近乎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下无言垂下脑袋。
他眼眶微红,像是连呼吸都滞住,干涩的喉咙中发不出一个音节。
白景程回身,将客房内铺着的床单薄被一起展开,狠狠在床上一扯,又越过客房的大床,到落地窗边将层层叠叠的窗帘一把拽开。
那些咖啡色的布帘和浅白色的冰丝线纠缠在一起,窗帘扣环和金属轨道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白景程咬着牙,红着眼睛去看周深:“还想看什么?够不够?”
够不够?满意吗?
他皱着眉,一双桃花眼显得深邃,喉结动了动,有些话终究不忍问出口。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么。
客房内是一片猝然断裂开的静默无言。
周深没有动作,亦久久没有回话。
他想开口,明明该说些什么的,可话到嘴边,像是被铺天盖地的苦涩吞噬殆尽。
他不敢发出声音,怕稍微一个动作,到最后都能演变成不受控制的呜咽和哀嚎。
一片漫长的死寂过后,他终于等来对方的声音。
像是久居黑暗后,乍然闪现的一道微光,你还来不及作反应,本能率先想到却是去作怀疑。
白景程侧过脑袋,深深的缓了口气,音色有些颤抖。
他朝对方伸过手,相比起宽恕,更像是一道赦令。
“……过来。”
周深只动了一步。
然后白景程就拖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白景程抬手,冰凉的手指抚摸他的发鬓,又扳着他的下巴抬起一点脑袋,低声开口:
“吃饭了么?”
周深摇头。
白景程看清他略微有些红肿的两只眼睛,在一瞬间松了力道。
有某种无比柔和缱绻的情绪在心底蔓延,他低头,瑟瑟的发出一声喘息,随即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平和了语气:“桌子上有蛋糕。”
周深没回话,他就拽着人走到床头的布艺窄桌前,推着将周深按坐在床上,抬手从已经吃了一角的慕斯蛋糕里取下叉子,撇开堆着的芒果酱,剜下一大块奶油。
白景程站在床边,低着身子将叉子上的奶油喂给他。
他的动作太生疏,攥着叉子的手指微微有些僵硬。
他递过去一口,周深就吃下去一口,直到蛋糕底座被挖空,白景程把叉子丢进垃圾桶里,攥着纸巾,擦掉手指上粘着的一块奶油。
“去洗澡,我给你订明天下午的机票。”
他发出一道行动指令,周深就晃着单薄削瘦的身躯,钻进客房转角的浴室里。
浴室与客房隔着一道磨砂玻璃。
周深屈膝,身形缩在圆形浴缸的一个角落,皮肤被热水蒸得微红,脸颊上挂着湿漉漉的水汽。等浴缸里的热水彻底转凉后,他就赤着身子从里面走出来。
客房的床不大,中间却异常突兀的隔开一道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