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襄阳王问洪玉娇：“洪姑娘房内可有五石散？”
洪玉娇这备了不少之前庞昱“赏”她的五石散，她点点头，马上回床边摸索了一番，从枕下取了个雕花木匣出来，道：“我这都是庞昱偶尔过来要用的，也没有多少。”
襄阳王接过来掂了掂，露齿一笑：“够了，就是要让他死不了。”
“侯爷，看你这满头大汗的，是不是身体不行啊，来点仙药补补？”襄阳王十分记得自己被庞昱拿五石散祸害的那两次，抬手将庞昱嘴里的布巾取出，随后捏住他的嘴，想往里头倒五石散。
谁知庞昱嘴上力气颇大，死死闭着，襄阳王捏了半天，纹丝不动。
展昭左手拎剑，斜倚在屏风边，眼看着襄阳王笑容渐渐消失，淡定的表情变得尴尬，突然觉得有些有趣，也没出声帮忙。
襄阳王半天没撬开庞昱的嘴，在洪玉娇聚精会神的凝视下又不好意思找工具来弄，于是脚上不动声色的踩了庞昱几脚，庞昱吃痛，但仍是没有松口，襄阳王彻底陷入了僵局。
展昭见襄阳王已经整个人都快站到庞昱的脚上了，摇摇头，单手过去，一把捏开了庞昱的嘴。
襄阳王死死看着展昭那一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手，再看看自己青筋都暴起的两手，默默放下了一只手，将匣内的五石散全部倒进了庞昱嘴里。
庞昱两眼拼命上翻，脚上用力抓地，浑身也开始痉挛着乱颤，惹得椅子差点都被晃倒。
洪玉娇有些受惊，不由往展昭那侧躲了躲，展昭也未在意，轻轻道了声：“洪姑娘不必害怕，待药效过了便好。”
展昭自持魅力而不自知，襄阳王瞧他这副怜香惜玉的作态，心里想起洪玉娇的绯闻男友白玉堂，心道不妙，小声和展昭道：“展护卫，你还是别同洪姑娘太亲密为好。”
展昭眼中流露一丝意外，回想自己举手投足间并无亲近之意，不知襄阳王何出此言。
但他没有直接相问，又想起他和襄阳王有过的那些行为，竟是突然有些哭笑不得，解释道：“王爷误会展昭了。”
嗯？？？
他有什么好误会展昭的？？？
襄阳王不懂展昭话里的意思，心想自己是怕白玉堂误会他啊，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展昭清眸坦荡，襄阳王对上他的目光，莫名有点不太敢继续直视此人，尴尬的笑笑便转过脸去了。
庞昱药性褪去一点，正开始周身发烫，意识模糊，嘴里一直喃喃着要喝水。
襄阳王拜托洪玉娇烫了点最烈的酒，喂给庞昱，庞昱好受了些，却被酒劲闹得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这种效果便是襄阳王想要的，他对洪玉娇问道：“洪姑娘，不知庞昱平常是否不经常给东瀛人和铁甲兵服用五石散？”
“五石散性烈，一般不是立了功的人，他都不会赏他们五石散的。”
庞昱一直对底下称五石散是“仙药”，借此刺激东瀛人与铁甲兵更加忠心的替他卖命。一次只赏一点给他们，既能让他们上瘾，又能控制他们不服用过度出现差错。
襄阳王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看着神志不清的庞昱，笑了笑，道：“那么一会就麻烦洪姑娘将外面的人叫进来，就说侯爷今日兴致好，邀大家一起享乐子。”
洪玉娇蹙起浮烟柳眉，“享乐子？”
襄阳王抿了抿嘴，神色极其认真，“庞昱的五石散一向由谁看管？”
洪玉娇道：“一直是他的心腹庞福在管理、”
襄阳王对庞福的印象尤其深刻，慢慢道：“等会你就告诉外边的人，侯爷要赏他们仙药，若那庞福阻止，你便稍加挑拨，自有人会解决他。”
洪玉娇有些明白了襄阳王的用意，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
展昭将晕得一塌糊涂的庞昱放到床上，洪玉娇又是含情的看他几眼，独自沿着床边半卧下去，展昭却全然不觉她的举止神色，准备妥当后就同襄阳王躲到了屏风后，目光清明，不解风情。
襄阳王倒是看得清楚，纳闷的想，洪玉娇这副情窦乍开的表情，为何不是对着白玉堂，而是展昭？
难道他的出现，不仅改变了许多历史的走势，还改变了这些认识之人的情史？
展昭要是就这么把白玉堂的相好抢走了，日后这两人反目成仇可怎么办？？？
襄阳王越想越离谱，积压在心头的那些想象霎时占据了他整个大脑。展昭察觉到襄阳王总是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不由道：“王爷为何总看展昭？”
襄阳王脚下一颤，差点从屏风后摔出去，眼睛转向一边道：“你牙上有菜叶。”
这招是他用来转移别人注意屡试不爽的招数，就连展昭都不例外，闻言面色顿时僵硬不少。
不过展昭涵养甚高，这等状况下也毫不慌乱，只是片刻怔愣后又恢复如常，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襄阳王没想到展昭会信这话，见展昭果然没再和自己说过一个字，猜测他可能是怕露齿，突觉这样的展昭其实和传闻里有些出入，还挺可爱的。
当然了，如果他没对自己做过那些荒唐的事，可能他对展昭会少一些别扭。
不过发生这些以后，他对展昭倒少了些距离和敬畏，从前看他像清风明月，遥不可及，如今倒觉得……..
这风是迎面来风，月是池中之月，好像触手可及一般。
屏风外的洪玉娇已经将最外头看守五楼的人唤了进来，领头的人叫项竹，是一直负责五楼守卫的将领，今日庞昱来洪玉娇这泄愤时便同他说过，若无特殊情况，不得靠近此屋。
却没想到才过半夜，洪玉娇就将他叫了过来。
项竹压下心中的不解，恭敬道：“不知洪姐有何吩咐？”
洪玉娇把玩着故意摆放的庞昱搭在她腰上的手，柔声道：“侯爷今日心情好了，说要赏将士们一些仙药，一同乐乐。”
项竹惦记仙药已久，不过却没机会接触此药，心中虽然高兴，仍不敢轻易相信，怀疑道：“侯爷已经睡了？”
“没睡，”洪玉娇纤纤玉指滑过庞昱欲生欲死一般的面庞，项竹抬头瞧见庞昱呆滞的神情，又听洪玉娇继续道：“侯爷这是乐过头了，还没缓过来。若不是因为这样，又怎会有此等好事给你那些弟兄们？”
项竹神色微惊，心中欣喜不已，方才那点怀疑消失得无影无踪，道：“那侯爷若是醒了……..？”
洪玉娇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嫣然一笑，道：“项将军不必担心，侯爷醒了，自然有玉娇帮忙哄着。只是要麻烦将军，得了仙药，多备些给我。”
项竹郑重点头，只以为洪玉娇是也想多用些仙药，所以才愿帮他们，于是道：“既然这是侯爷和洪姐的意思，项竹这就去庞管事那通知一声，开库取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