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翌日大早,天光入帐,孟柯人醒后头一件便是把手望下`身探去,果然摸得冰冰凉、黏嗒嗒的一片,手掌间满糊了腥浊浑臭的白汁子,正是春风不肯遗音迹,满阶梨花却留痕。只看他愣愣的坐那间半晌,脸上被白霜打了似的,好不懊恼模样;倏尔又泛出几丝酡红,仿佛害了羞臊。
直到昌晏领一班小黄门进来,伺候他盥漱更衣,把那赃证拾掇了,这才整襟披甲,焕做威风正气的模样,练兵去了。
至晡时卸了甲,孟柯人寻常是要往西营与万红庵一同用饭的,今朝却不知犯甚么忸怩,只在帐门前一昧踅来踅去,偏不肯进去。
万红庵瞧见帐帘外映出的身形,知是孟柯人来了,怪奇他如何不肯入帐,便翻身下榻,兀自去迎他。只是身上疮疤虽已调愈了大半,到底欠几分稳健,一路走得蹀斜颠倒,不提防一个趔趄,撞着晾衣的嗉埽又打落盛水的铜盆,闹得噼里哐啷好一番动静。
孟柯人听见声响,慌忙三步作两钻进帐里,伸手将万红庵扯到近前,似拉扯个包袱样把人搭到肩上,气咻咻作势就要往榻上摔:“混沌东西,还是个软脚佝腰的呢,就晓得往地上爬!”
话虽如此,他手底却也知道轻重,一手掌着万红庵半扇薄腰,一手又托着那两瓣嫩臀,将人稳稳妥妥放进了绵软的褥絮里,才肯撤开。
万红庵得了训斥,却也不恼,在榻上寻了个舒坦姿势:“我身上酸硬得紧,再搁这上头延宕下去,怕是骨头缝里也该生蛆了。”说着展腰舒臂,浑不觉露了半段腰身在外头。
孟柯人自眼皮子底下瞥过一回,便匆匆别开,只怕那脂玉似的肌肤会蜇了眼。
待二人用过饭食,万红庵照例将绢T褪到脚跟,双膝蜷至胸前,露出个翘生生的臀儿,巴巴等着孟柯人来上药。
此事于二人间并不生疏,孟柯人向来待他细谨,以往总将药抹得是厚薄得宜,又匀又均。
却见孟柯人稍露迟疑,轻轻握住万红庵一边腿根,耳畔无端端响起昨日听的那诨话酸曲,还有那缱绻梦遗,竟一时心烦意乱,冒躁起来。他并起二指取了药膏,只一昧乱抹乱抠,搔弄得万红庵股间极是酥痒,不得不蜷起脚尖,往他膝头上轻踢一脚。
“好小牲口,倒朝我尥蹶子。”孟柯人一把将那脚掌握住,正要怪罪,抬头恰对上万红庵那碧汪汪化了水的招子,看他两靥也绯红似敷了香脂蜜粉,竟然话到嘴边也给忘怀了。恍过神来,再想数落几句,却只觉口干舌燥,胸口里一阵鼓胀,纵有千般话儿也只得干休。
料想孟柯人一贯恣意骄纵,素日里行事都风风火火、利利落落,还是头回如此心慌意乱,摸不着头脑。再延捱下去,只怕是光听得身前人喘个气、出个声,自家都该毛焦火辣的过不得了,只好随意扯了个由头匆匆作别。
到晚间,昌晏也察觉他镇日里心绪不宁,不比往常,便煮了好大晚宁神的汤水,看他咕咚咕咚一气吞下。可及至宽衣上榻,孟柯人在安宁乡里还未待过盏茶的功夫,又被那扰人的春`梦魇住。
梦如昨夜,人也似旧人,只是这回,却再没那云遮雾掩的了。只见来人是柳作的腰身流水的肩,细打量身形,竟似十分熟悉。待转过脸来,却看那张面庞是香腮凝露,朱唇含玉,恰不正是那朝也见,暮也见,日日都把人身儿摸着的万红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