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及笄礼
接下来十天，连蒂老老实实在雨桐院里呆着。
与满三如此这般正面相遇都没被识破，看来自己变身女人相当成功。虽然那天她走出普照庵发现整个后背已经湿透，坐上马车后心脏还嘭嘭跳了好一会儿才缓下来，真是快被满三吓死了。
其实真正万幸的是，那天碰到的不是关潼生。
关书呆就算当场疑惑不敢认，过后也必会知道连蒂与弟是同一个人。她有时候甚至怀疑她有几根眉毛，关潼生闭上眼睛就能数清。
日子过的很慢很慢，依旧是护扶、美体、做指甲、写字、走路，或许是连洁的建议，晚晴真的给她加了一项绣花，以培养她贤惠的气质。连蒂看似安安静静配合着做，实则内心非常不平静，对叶仞山的思念和埋怨越来越深。
他究竟去了哪里？那日在西照山的打斗中他有多处受伤，虽然都是些皮外伤，但衣服也都被血浸透了。这都一个多月，无论如何，他的伤也该好了吧。他知道她是五小姐，一定会找到她的。不管是从大门外正式通报进来，还是半夜偷偷跑来，他都一定会找到她。
除非，他根本没来。
说不失望是骗人的，说不难过也是骗人的。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心也被折磨得越来越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无论如何都要搞清楚，叶仞山究竟是什么人。
春分捧着一套衣裙回到院子里，见连蒂坐在秋千上发呆，手无意识地又在把玩胸前那枚平安扣玉佩，她过去对她说：“五小姐，明日去国公府参加雷小姐的及笄礼，夫人给您做的衣裳，您试试。”
连蒂瞄了眼春分手上的裙子，丁香色的布料上酱紫色的海棠满绣，连洁真的很会给她选衣服，恢复女装的连蒂比别的女孩少了娇媚，多了份清冷，加上平胸，她的衣服全是禁欲系列的低饱和度颜色，但是真的非常适合她。
她起身回屋里换上新衣，很合适。春分来了一个多月，跟连蒂日日在一起，早已摸透连蒂的脾气，知她性子随和，轻易不会发脾气，对下人们也没有半点架子。
平日与晚晴表小姐一起的时候，通常就只听得表小姐的声音，五小姐的话很少，但五小姐只要说一句，表小姐都是开开心心地照办。只是近来五小姐发呆的时间却越来越长，发呆的时候爱把平安扣玉佩从衣服里拿出来把玩，眉宇间总有丝化不开的愁绪。
下午时分，连李氏和晚晴捧着一个礼盒走进来，说：“蒂儿，你快看看这套金饰如何？”
连蒂打开盒子，金光灿灿，很是耀眼，“关家的饰品，工艺差不了。我连家要的东西，一定是关家最好的匠人设计打造的，关潼生必定会全力做到最好。”
最终送给雷小姐及笄礼的贺礼订下了这套黄金饰品，是连蒂的主意，因为这样的礼物最对雷国公的胃口。
“衣服可还合适？”连李氏拉起连蒂的裙角看了看。
连蒂淡淡地嗯了一声，连李氏看她兴致不高，拉起她手问她：“蒂儿怎么了？”
连蒂问道：“母亲可知道参选秀女什么时候进宫？”
“为娘正要跟你说，今日礼部派人过来放出通知了，你已过了初选，初十卯时，宫里的马车来接，让我们提前准备着。”
“初十？不就是十日后？”
“对，所有初选秀女都要进宫学习基本的宫规，若是选不上，在宫里最多呆三日，就会被遣回家。”
“嗯，够了，若能见皇上一面，一日就够。”
晚晴说：“哪那么容易见到皇上，听说这次进宫的小姐足有500多人，除了大小官员家的待嫁女子，连寻常百姓家的女儿也招了一些进去的。”
“不管多少人，只要给我一次见到皇上的机会，我就能让他注意到我。”
连李氏奇道：“蒂儿希望皇上注意到你？”
“没有啦，母亲不必担心。”只要问他两个问题就好。
第二日，连家三个女眷早早起床梳妆，收拾齐整，由昭勇将军连骏在旁护送，坐马车往雷国公府而去。
离府门还有一条街时，马车便走不动了，整条街都是往国公府去的马车。连蒂她们在车里足等了一柱香时间，马车才重新移动。直接进到了国公府二门前，有下人拿来下车的凳子，女眷们慢慢走下车。
连蒂她们跟着接待的下人进到二门里，放眼望去，已有许多女眷在场。下人们都是受过训练的，知道这是连将军夫人，过来引着她们往武将夫人们聚集的地方去。
一路行进去，奇山怪石，珍稀花草，只怕比皇宫御花园也不惶多让。
直走到一处宽畅的地方，却是在湖上用木板临时搭起的平台，平台上整齐有序地摆放着祭品，讲究的人家为家中女孩举行及笄礼本就隆重，但如雷子苓这般隆重的，全京城只怕也找不出第二家了。
这几乎就是在大声宣告，这个国家的皇后已成年。连秀女们进宫待选也专门定在她的及笄礼之后。
连蒂扶着连李氏走到武将家眷的桌旁，付宛儿正被几位夫人围着夸赞，她低垂着头，面色通红，显是被夫人们夸得害羞了。
“付夫人，宛儿这般美貌，进到宫里，皇上必定会百般宠爱呀。”
其他夫人也都随声附和，付夫人听得难免有了一丝得意，口中谦虚道：“宫中美女众多，皇上什么美人没见过，哪能轻易就得了圣宠。”
连蒂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宛儿惊喜道：“连姐姐！”
连蒂对着几位夫人行礼，说：“连蒂带妹妹过去玩玩。”说完拉着她离开。
几位夫人仰头看看连蒂，再回头看到连李氏，都不由露出同情的眼色。
连蒂拉着付宛儿走到一旁，付宛儿拍着胸脯说：“那些夫人都好热情，我哪有她们夸得那般好。”
连蒂看看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摇头叹道：“祸福相依，那些夫人懂什么？别听她们的。若是真被皇上封了位份，进宫的时候，可得让你娘给你找个有经验的老嬷嬷跟着，有人帮你打理，经得事多了，你自然就懂了。”
平台上几个艺人落座，奏响了欢庆的乐曲，雷国公、雷老夫人、雷大将军、雷夫人鱼贯在上首坐定，主持仪式的司者嬷嬷就位，赞者手拿托盘就位，托盘中一支上等的翠绿玉簪在阳光下温润剔透。
雷子苓一身精致夺目的百花石榴留仙裙，从闺阁处款款而来。雷子苓的个子不算矮，就五官而言比不上付宛儿漂亮，但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她仪态万方地走到台前来，大家千金的周身气度的确超过了在场所有女孩子。
连蒂立在一群姹紫嫣红的女孩中，听到身边众女子艳羡不已地称赞声。
付宛儿也说：“雷姐姐好美，她这款石榴留仙裙我想要好久了。”
身边一个女孩儿说：“这位妹妹不知道了吧，那条留仙裙是太后特别令宫里的绣坊为雷姐姐做的，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穿。”
说话的女孩小小的一张瓜子脸，几粒小小的雀斑长在鼻梁处，一双眼睛清透、水灵，看着很是聪明。
连蒂问她：“妹妹是……”
那女孩抿嘴一笑，眼神中透着得意，说：“我叫何采晴，父亲在朝中任礼部尚书。”
连蒂恍然道：“原来是采晴妹妹。”原来是礼部尚书何文礼的女儿，这位小姐以前听满三提过，京城几大千金小姐里，这位何小姐以才名著称，做诗填词，很得坊间公子哥追捧。
何采晴拉着付宛儿的手亲热地说：“妹妹生的好美，只这张天然去雕饰的脸蛋便可拔得京城最美女子头筹，为何以前没见过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