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老男人(14)
容渊失踪了。
没人联系白九川谈条件要赎金,世界进度没有推翻重来,他的手机钱包身份证还在老宅,基本断定是一场临时起意的主动逃离。白九川不能理解,广撒网捉人,a市,b市,s市,甚至任何一个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消息。焦虑、愤怒,久了之后,那些过激的情感都磨没了,只剩下平和的牵挂。主动逃离定是有自己的理由,而以他的本领,也能过得很好。舒心就好,白九川想。
两年后,东泽竞标会。会场很大,来了三十多家的人,坐了百来个座位尚游刃有余。主持人西装革履,字正腔圆,在台上三言两语将规则介绍完,便宣布开始竞标。第一个被推到台前的是一家鼓捣金银玉器公司的资产包,同白家的需求不对口,经手倒卖的利润也不会太大,白费时间,她听了一耳,便闭目休息。内部消息,竞标会压轴有南城郊一块地,一面环水三面水,土壤优沃,发展潜力大,升值空间高,那才是她来的主要目的。
这种资产包果然也没多少人要,出价的没几个,便以一百六十万一锤定音。
紧接着第二件,第三件。
旁边人推她的胳膊,凑过来笑道:“怎么来这儿睡觉来了。”
白九川睁眼,无奈道:“没我想要的。”
柳野这两年明里暗里为她做了不少事,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她得承这份情,是以对柳野时,也比前几年有了更多耐心:“你倒是可以注意有没有柳家能用的。”
柳野冷哼一声:“用得着我注意么,胡薇,哦不,现在是柳薇,接手柳家这一摊的可是她,她自然会注意。”
白九川叹气:“谁教你当年出去风流伤了人家,还教她不小心知道自己身世,还争一时意气更得罪了老爷子。”
柳野心虚地挪了挪目光。
白九川以为他是心虚自己没办好事,安慰道:“罢了,往事不谏,你今儿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不愿替柳家看也替我看看吧。”
“不然你以为我为谁来的!”
因怕影响竞标,他二人耳语声音十分微缈,距离便十分亲近,态度就显得十二分地亲昵。往后数三排,改了姓的胡薇看着这两颗挨得极近的黑脑袋目光渐渐变得怨毒。
都是白九川的错!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不正经!同她抢老师,骗她是老师的侄女儿!还和她抢柳野!偏偏男人就喜欢这样浪荡的,全被迷得五迷三道!她攥紧了手,指甲掐进肉里。多亏了老师给她机会,让她摇身一变成了柳家的大小姐,即使假的又如何!除了老师和她,再没人知道,当年她和柳生在出生时就已经被换过一次!要怪也怪柳生那个早死的妈和无能的爸,初恋一场被无情拆散,又怕有权有势的后任追杀自私偷换过孩子,才导致她和老师有机可乘!而她也有了能与白九川抗衡的资本!她一定会夺回自己该得的东西!也一定会让这个贱人付出代价!
上半场最后一件商品是曾名噪一时的花仙子网游公司的资产包,底价两百万不算贵。白九川想了想,示意左边的秘书举牌。
“两百一十万。”
有几家有这方面生意的也纷纷举牌“两百二十万。”
“三百三十万。”
“四百万。”
价格一直被炒到四百五十万,白九川有些犹豫,示意秘书不要再举牌。最后这个资产包被以四百二十万的价格拍下,不算亏,可也挣不了多少了。
顺着主持人的手,她在一片祝贺中皱眉回头,看到拍得资产包的柳薇对她友善一笑。
休息室,白九川与柳野坐在一起研究之前度假村的提案。秘书在旁边儿负责根据研究成果改动文件。柳薇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袅袅婷婷过来,白色长裙如朵抖着花瓣的荷。
“好巧。弟弟和学妹都在。”柳薇也坐下来,隔着圆桌冲桌上的三人笑。
“柳小姐还是不要叫我学妹了”白九川示意秘书停下,秘书合上电脑,她道:“毕竟,我已经不年轻了。”
柳薇的面色顿时难看几分。白九川这是在讽刺她老么!柳野噗地笑出来,旁边小秘书也捂着嘴隐忍笑意。
“白小姐说笑了。”她还想说什么,却见白九川眼色突然一变,下意识回头望去,却是容渊来了。
容渊穿一身得体灰西装,将他挺拔削瘦的身形衬得极好,他的头发全数向后梳去,露出光洁的额头,额头下眉眼依旧,潇洒风流。携着光,长腿几迈来到桌前,他冲柳薇温柔一笑:“对不起,我来晚了。”
白九川拧眉道:“容渊?!”
他好似这才见到对面三人,扬扬眉,笑道:“白小姐,柳先生,好久不见。”
白九川扫视着他与柳薇:“你是怎么回事?”
当年突然逃走杳无音信,现在突然出现,还和柳薇混在一起!
“怎么回事儿?”容渊笑了笑:“与柳小姐么?”他扬了扬右手上中指的戒指:“自然是男女间的事。”
柳薇羞怯道:“是,我和容渊订婚了。”
白九川迅速望一眼柳野,柳野快速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她看了看周围正瞅着他们等着看戏的人群,盯着容渊:“可否借一步说话。”
容渊看了眼柳薇,柳薇笑着点点头,于是容渊道:“也好。”
二人来到空无一人的吸烟室。容渊与白九川对坐着,熟练从兜里抽出一根烟,点火。他吐出一口烟,对白九川道:“说什么?”
“你为什么人间蒸发。”
“不愿意待就离开,算不上人间蒸发。”
“不愿意待?”
容渊弹了弹烟灰:“是啊,总和一个人在一起,会觉得腻。”
白九川沉默,白烟蛇一般游走过来,呼吸间,让她金贵的肺起了反应,她轻轻咳了咳,容渊低下头,捻灭半截烟:“不好意思。”
“那柳薇?”
容渊低笑一声:“她是例外。”他看着白九川,意有所指道:“她是个真正善良的孩子,追求我很久,没有意外的话,我大概会和她一直在一起。”他拨弄着手上的戒指:“不然我也不会接受她的求婚。”
白九川定定看着变得陌生的人:“怎么个例外法?”
容渊对她的刨根问底很有耐心,言谈间不像和老情人,更像和志同道合的小同志在介绍恋爱心得:“例外么,大概是时时刻刻都觉得新鲜,好像刚在一起时一样。”
“新鲜――”白九川起身,到他这边,居高临下望着淡淡笑着的人,忽然俯身,二人的唇将触未触。她看着容渊眼里被点燃的亮光,轻笑道:“你的反应告诉我,你现在觉着我也很新鲜了。”
她将唇印下去,容渊的睫毛颤了颤,被她用手捂住,失去视力对于一个人来说意味着失去一种感官,也意味着其他感官刺激的无限放大。熟悉的薄荷香贴过来,让他心脏猛地一缩,唇齿被毫不费力撬开,白九川另一只手按住他想要推开她的右手,摸下他的戒指,退后,容渊被吻得气息不稳,淡定换了个坐姿。
“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白九川把玩着手心里的戒指:“你跟我的事儿没完,就轮不到柳薇,这种戒指你若想要改明儿我给你买来百八十个随你换着戴。”
“白九川,你是不是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