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番外:明天,你好(3) - 训导法则 - 凉蝉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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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番外:明天,你好(3)

抓捕柳玉山和聂采之后,危机办和特管委组织人手分别对两个人进行审讯。过程中当然也有精神调剂师参与,尤其是与柳玉山面对面的时候。

饶星海带回来的信息之中,关于柳玉山的部分令人最为诧异:他才是真正扭曲了聂采的人?

也因此,第一次审讯柳玉山的时候,特管委和危机办的精神调剂师都到场了。柳玉山的精神状态有明显的不正常,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对他的“海域”进行深潜的准备。

但出乎意料――柳玉山异常配合。

他条理清晰,口齿伶俐,从自己和聂采相识开始,到远星社全体人员被剿灭结束,将自己如何控制聂采、如何让聂采在自己编织的幻梦之中越陷越深的过程,巨细无遗地告诉了他们。

柳玉山对聂采的控制是一个完整的、循序渐进的过程。聂采信任柳玉山,或者说,聂采极度确信自己对柳玉山的控制,他认为柳玉山不可能摆脱自己的钳制,这为柳玉山在他身上寻找漏洞制造了机会。

“让一个疯狂的人变得更加疯狂一点儿都不难。”在审讯之中,柳玉山笑着说,“只要顺着他的思路往前去就可以了,适当地添加一些细节,他会用自己的思维解读这些细节,让细节成为真相。”

精神体家族继承性的论文,被篡改过数据的文献,柳玉山有意无意的几句话。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里,柳玉山精心构建了一个陷阱。聂采本来就对除哨兵向导之外的特殊人类存在偏见,柳玉山给他的每一个信息,让他一步步把偏见变成了信念。

哨兵向导存在的历史远比其他特殊人类悠久,柳玉山保留了血族的生存史,但删改了狼人的历史。而无论血族还是狼人,他们在历史上都经历过残忍的剿杀――唯有哨兵向导,一直平稳发展,保存了最纯正、最稳固的延续,将某种特殊的基因固着于种族的血脉之中。

聂采在培训班上获得一些成绩的时候,柳玉山总是不遗余力地赞美他,并装作有意无意地提一提班上的狼人和半丧尸人同学:这种想法也只有你才能想得出来,他们不行……他们脑袋本来就不行。聂采对这样的赞美十分受用,渐渐的便真的认为自己在智力上比别人更高一等,并非个体的原因,而是哨兵向导这个种族具有天生的优越性。

更深入的训导是借由黑豹来完成的。

聂采知道柳玉山的精神体是黑豹,这是他们在入学第一天的相互介绍中就已经说过了的。但他发现黑豹可以细小化,并且像小猫一样温顺后,他便开始常常在宿舍里抱着那只小豹子。小豹子爪子锋利,有时候甚至会抓挠柳玉山,但在聂采怀里,它永远乖巧温柔,还会亲吻聂采的脸,与他极其亲昵。

精神体的乖顺,更让聂采确信自己对柳玉山的绝对控制。

你人太好了,别人不会怕你,你得再凶一点。柳玉山会这样告诉聂采:“就像你对我这样,你可以那样对待别人,也许你可以得到更多。”

聂采起初对他的这些话是感到愤怒和不满的。他认为柳玉山正在教自己如何和他人相处――而明明柳玉山才是人际关系里最孱弱最不起眼的人。但摸着怀中的小豹子,他确认眼前的哨兵并无坏心。

那些人喜欢你,但他们不听你的话;你需要一些更可靠的人,对不对;你会有自己的事业,你既要他们爱你,也要他们服从你,对不对;就像我一样,像我一样,像我柳玉山一样,崇敬你,爱你,尊重你,把你的梦想当作自己的梦想,你需要这样的人,你需要很多很多。

对不对?――柳玉山总是会用问句来结束,等待着聂采的回答。仿佛所有的答案都只是聂采作出的,他只是提了个问题,他不足以指导聂采,他只是被聂采牵引着。

审讯持续了非常非常久的时间。在休息的时候雷迟与秦戈、章晓聊天,两位精神调剂师都对柳玉山个人的劝导能力感到惊讶。“如果他是向导,如果他是一个跟……某些人拥有相似能力的向导,比如可以深入他人的‘海域’,他会变得更可怕,聂采也会变得更可怕。”秦戈说,“这种话术不是通过学习来获得的,它是柳玉山遭受了聂采的暴力对待之后才产生的自保方式。他永远对聂采提问题,但问题本身就是一种引导。这是他的天赋。”

有时候,问题之中天然地蕴藏着答案。

“你打算吃什么?”――这是没有预设的问题。

“你打算吃这个,还是吃那个?”――给出答案的人似乎是自己做出了选择,然而选择本身就是提问者抛出来的,他只给了两个选项。

有些时候,这是尊重;而有些时候,这是控制。柳玉山为了保护自己,从未得到过聂采尊重的他,选择了控制。

秦戈和章晓都巡弋过柳玉山的“海域”。令人惊讶的是,柳玉山的“海域”并无异常。

他确实偏执,确实满怀怨恨,但他的精神状态却始终有逻辑,“海域”里也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

“那才是最可怕的地方。”雷迟说,“他一直都非常稳定,我们想问的事情,他没有任何隐瞒,一点儿都没有。包括我怀疑聂采对他有性的控制,柳玉山说聂采对他没有任何兴趣,聂采不喜欢柳玉山对他的恐惧,他中意从一开始就被自己控制的对象。而无论在远星社内部还是外部,这样的人他随时都可以找到。秦戈确认过,这是真的。”

饶星海左耳戴着一只耳机,此时他抬眼看了看面前右耳挂着耳机的沈春澜。沈春澜撇撇嘴,有些无奈:“那他怎么在庭上就突然崩溃了?心理不是一直很强大么?”

手机那头的雷迟顿了顿:“啊,他是因为聂采而崩溃的。”

这边的俩人愈发惊奇。

由于柳玉山和聂采一直被关押在不同的看守所,直至开庭当日,两人才在被告席上见了面。

聂采和柳玉山只是各自淡淡瞥了一眼,他们没有交谈的机会。

庭审按流程进行。被告辩诉的时候,先被提问到的是柳玉山,他告知法官,自己放弃申辩。

紧接着是聂采。

在上庭之前,聂采原本也已经决定放弃申辩。两个人分别在这个案子里扮演什么角色,即便之前聂采并不知晓,在多达几十次的审讯中足够让他一清二楚。

而对于柳玉山的欺骗,聂采起先是不相信的。

但越来越多的证据摆在他面前,聂采无论怎样欺骗自己都无法否认,自己确实被柳玉山狠狠戏弄了。

一个人知道自己的一生都在追寻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理想,会是什么感觉?饶星海和沈春澜无法想象。尤其是,他为了这个理想――哪怕这是一个可怕的、邪恶的理想――几乎耗尽了一生的时间。柳玉山制造出来的幻梦不是一场与人无尤的虚景,它是把许多人卷入其中的巨大漩涡,生命消失,生活破碎,幸存者需要用漫长余生治疗伤口。

知道真相之后,聂采会如何自处?

雷迟只记得,他把这一切告诉聂采之后,聂采便一直瘫坐在椅上,一言不发。脱力地中年人瘦削苍白,眼神空洞,他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长久地沉默着,就像死了一样。

看守所的人自然更加留意聂采的行为,他们发现聂采连续很多天都不说话,只是拿着一支笔在墙壁上写字。

不大的单人监仓里,除了天花板之外,就连地面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柳玉山柳玉山柳玉山柳玉山柳玉山柳玉山……

聂采就躺在这样的地面上,看着周围无数个名字,时而笑,时而又咆哮着,甚至大哭。

上庭那一天他已经很平静。他在管理人员的监督下清洗了自己的监仓,乖乖吃饭,乖乖洗澡,乖乖工作,似乎一切都恢复了,他认命了。柳玉山对他的毁灭是心性和灵魂上的,他看上去是一个完整的人,然而那股子拼劲和勃发的气性已经完全消失了。

至少那时候,雷迟是这样的认为的。

“但是秦戈跟我说,不可能。”雷迟说,“他也巡弋过聂采的‘海域’。聂采是一个非常非常坚定的人,爱和恨都很强烈,他如果怨恨柳玉山,就绝不可能这样简单认命。”

雷迟等人一直小心戒备,但除了进入法庭时看了柳玉山一眼,聂采再没有扭头瞥过柳玉山。

一切都很顺利,但聂采突然违反了原本的约定,他表示自己还有话要在法庭上说。

“当时检察官和我们都差点急了。”雷迟笑了一下,随后困惑不已,“而且他说的话很奇怪。”

他的第一句话是――我认为柳玉山没有罪。

全庭哗然,旁听席一片混乱,就连坐在相邻被告席上的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满脸愕然。记者们纷纷将镜头对准聂采,对准他恳切、真诚的脸。

“真正犯罪的人是我。”他说,“柳玉山与我相识多年,我感激他,也敬重他。他是我重要的伙伴,我从没有一刻怨恨过他。我知道他不太喜欢我,但我一直把他当做我最信任的人,虽然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存在,但我认为我和他的感情,比一切人类能理解的情谊都更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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