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朝堂论罪,一言绝杀
第386章朝堂论罪,一言绝杀
按照这帮串联过的朝臣们的推演,今日的剧本,应该是这样的:
陛下上朝之后,因为即将结束守孝,又怀着即将正式登基的憧憬,估计是打算应付一下这次朝会就好。
但他们会猝然发难,先由言官出动打响头阵,直接弹劾齐政滥用权力,激起民变,残害忠良,先将皇帝打一个措手不及;
接着他们再由两三个族中在此事之中遭了害的官员以家信告知为由哭诉,续上火力,引动朝臣们的恻隐之心;
而后“大军”趁势掩杀,抓住废奴这个事情,将齐政描述成一个意图推动人人平等的秩序毁灭者,拉上几乎所有朝臣与这种人为敌;
最后再由顾相等大佬发动总攻,要求处置齐政,并且严格贯彻太祖定下的贱籍规定,以及当前的社会秩序。
在这样的情况下,根基不稳的陛下即使想力保,也不能逆了这汹汹民意。
最终至少也会约束齐政的权力,甚至有可能直接将其召回。
他们没想过这一下能置齐政于死地,但给他添麻烦,让他江南之行更难达成目标是极有可能的。
这便是取乎其上,得乎其中。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朝会一开始,他们还没来得及朝陛下发动突袭,陛下就抢先给了他们一闷棍。
隋枫那是谁的狗还用说吗?
隋枫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而陛下这句问话,更是让他们觉得既荒唐又讽刺。
什么叫如何处置越王?
明明我们越王爷是天大的冤枉好吧?
一个江南系的侍郎当即出列,“陛下,微臣亦是江南人,昨日刚好收到族中家信,信上所言,为何与隋统领所言全然不同呢?”
新帝眉头一挑,“哦?竟有此事?那张卿族人又是何说法?”
顾相闻言,眉头轻蹙,忍不住抬头看了御座上的年轻皇帝一眼。
怎么会在这样的时候给这样的争论机会呢?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陛下刚登基,手段孱弱,还是故意的。
而那位工部侍郎则抓住这个机会,开始了忙不迭的讲述。
“微臣族人在信中说,眼下的浙江,的确发生了奴变,集中于湖州、嘉兴、杭州、严州等府,大量家奴暴动,冲击良善之家索要身契,更有甚者,破家毁屋,女干淫掳掠,恶行昭昭,血债累累。”
“而这背后,并非是越王鼓动,而是由朝廷派出的钦差舟山侯齐政唆使。”
在大殿之中,那些不知情的朝官闻言,登时一片哗然。
当初皇甫烨谋逆,大案发生,他们是坐看着江南官员被洗了一茬又一茬。
而等卫王继位,本以为这帮人的好日子这下子彻底到头了,却没想到,他们的反击来得这么快。
而且矛头更是直指陛下最亲近和信任的心腹,舟山侯齐政!
江南势力果然还是这么勇的吗?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那位工部右侍郎张大人抬头看着御座上的皇帝,心头冷笑,他并未讲述太多内容,一是因为不合适说得太多,显得自己准备过于充分,二则是因为,他知道,有人会为他补充火力。
果然,当他的话音落下,立刻就有两个“同党”出列。
“陛下,微臣前两日亦曾收到家信,言说湖州府奴变之事。这些恶奴噬主,湖州董家,老家主乃是鼎鼎大名的乡贤宿老,竟然被族中恶奴悍然杀害,悬尸示众。此等暴行,骇人听闻,而据传言,此事背后,便是舟山侯在推动。”
“陛下,臣所听闻的消息,也是如此。舟山侯为了推行废奴平等之策,挑动这些恶奴噬主,惹得江南处处暴乱,人心惶惶。”
二人的话,就像是撕开了最后的体面,让斗争立刻进入到了另一个维度。
御座上的年轻皇帝眉头紧皱,看向隋枫,语气不见喜怒,“隋枫,对此,你有何说法?”
隋枫赶忙双膝跪地,状若惶恐,“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当初这些家奴之所以敢暴动,便是因为当地传言,说越王要谋反起事,欲吸纳兵员,以壮声威,故而才给了他们胆子。此事与舟山侯全然无关,请陛下明鉴。”
看着这条他们看不惯又干不掉的皇权恶犬在皇帝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众人心头生出几分鄙夷,但谁也不敢表露。 只是先前已经出头的工部右侍郎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冷哼一声,“简直是恶意栽赃!江南平安了这么久,舟山侯一到江南,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这还不是佐证吗?”
隋枫立刻反驳道:“陛下明鉴,正是因为舟山侯奉陛下之命到了江南,或许才让越王生出了不臣之心,这也很合理!”
就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时候,老太师缓缓开口,“陛下,老臣有一言。”
年轻皇帝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般,略显急切道:“老太师请讲。”
老太师拱了拱手,“既然双方争执不下,老臣觉得,不妨按照破案的思路想想,此事谁得利,那谁就最有嫌疑。”
顾相闻言,眉头愈发皱起,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白圭当即出列,“臣附议。”
他朗声道:“陛下,列位同僚,大家不妨试想一番。在江南这场奴变之中,谁能得利?”
“显然不是那些士绅,他们是损失最重的人!也不会是地方官员,民变这种事情,朝廷是必然会追责的,他们也担心他们的前途。”
“若说是舟山侯,那就更不可能了!原本江南一派祥和,他一去了就是民变,朝堂的唾沫都能把他淹死,甚至还可能失了圣眷,没有一点好处!”
“反观越王,他煽动奴变,这些家奴定然对他感恩戴德,手上能很快得到大量青壮,同时明面上还不得罪士绅们。他在江南经营多年,定然与这些士绅们关系颇深。”
“这样既能有士绅的支持,还能获得大量对他忠心耿耿的青壮。若他真有不臣之心,岂非如虎添翼?”
一番掷地有声的言论过后,他朝着御座行礼,“陛下,所以,依臣之见,只有越王有这个可能,也只有越王有这个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