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我喜欢山花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闻苍染依旧不知道舒亭的心思,只知道他没提要走,闻苍染的小屋似乎更像一个家了。
他的那颗腺体在舒亭来之前经常发痛,舒亭来后很少痛了,闻苍染想这可能是舒亭信息素的缘故,正当他放下心来的时候,腺体却突然开始疼痛,来得突然。
他不想让舒亭看见,所幸腺体生长痛的时间只有几分钟而已,比起药剂带来的疼痛时效要短很多,于是他悄悄走出门外,蹲靠在小屋的侧墙上,明明已经习惯了疼痛的折磨,腺体真的开始发痛的时候他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的原生腺体没有改造腺体压制后生长很快,特别是这段时间接触到舒亭的信息素后,就像催发剂一样,他的信息素气味浓度也从一开始的淡不可闻到现在能明显闻到山花味。
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一直在释放信息素,整个屋子内外全是那股算不上好闻的山花气味,舒亭居然什么都没说。
舒亭为什么要这样,要和他住在这样偏僻破旧的地方,要容忍他难闻的信息素,还要对他说那些让他脸热的话,这些都太奇怪了。
闻苍染一开始觉得舒亭这是同情他,就像那个卖衣服的老板一样,一直用同情的目光盯着他看,最后把衣服低价卖给他,可舒亭似乎不是这样,这样会是爱吗?
可是爱对他来说是太遥远和触不可及的东西,舒亭怎么会爱他,他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给不了舒亭,只能拖累舒亭。
闻苍染将头埋在臂弯里,他的大脑又变得很乱了,他看不懂舒亭的神色,也猜不透舒亭的心思,他这样笨的人,似乎只有舒亭明明白白亲口告诉他才会幡然醒悟。
腺体又传来一阵刺痛,闻苍染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这是他最新发现缓解疼痛的方法,那就是将疼痛分散转移。
就像他现在将嘴唇咬破,尝到血腥味,他的注意力都在嘴唇上的痛,就不会过多的关注腺体的痛,可这次这招好像不管用,腺体的疼还是让他眼前一黑。
他像之前经受任何一次伤痛时那样自己安慰自己,总会过去的,在会所里,在舒亭家那个狭小的储物间里,现在在小屋的侧墙边上,他还是用最笨的办法自己催眠自己,总会过去的,只要舒亭不知道他悄悄地自己熬过去就好了。
闻苍染将眼睛埋在袖子里,眼前变得漆黑,耳朵却很灵敏地捕捉到有人接近的脚步声,他好像又没有藏好,舒亭又一次发现他。
储物间的门又被打开,刺眼的白光照着他,让他的狼狈一览无余,现在也是如此。
舒亭轻轻地蹲下身,蹲在闻苍染身边,他没说话也没有动作,闻苍染却抬起头,露出那双粉色迷蒙的眼睛,眼底带着些疼痛激出的泪意,他的眼前模糊一片,连舒亭的脸都看不清,改造腺体留下的后遗症现在还会偶尔发作。
看不清舒亭的脸,闻苍染的胆子反而大了些,他想就算舒亭嫌弃他这幅样子他也不会知道,舒亭还是没说什么,一股丁香花安抚信息素带着温柔将闻苍染包裹。
算了,闻苍染突然妥协,他不想再装得很坚强,好像他逃出门一次脱胎换骨变成钢铁人,其实他还是一样胆小怕疼,现在让他打另一只耳洞他还是会捂着耳朵跑掉。
于是他缓缓低下头,将头靠在舒亭的肩头,丁香花的味道让他恍惚间回到了小时候家里的院子,妈妈笑吟吟地摘下紫丁香别在他的耳边,他卸下所有防备,又成为了那个小院里天真烂漫的小孩。
“疼。”闻苍染低低地说了一句。
“闻苍染,你真是让我……”话还没听完闻苍染就晕了过去,他只知道舒亭说这话的语气和以往都不同,好像说每一个字都很艰难。
——
闻苍染再醒来就看到自己屋顶那盏昏黄的灯,舒亭就守在他身边,眼眶有点红,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他请来了医生,看到闻苍染醒了上前来为闻苍染做检查,闻苍染觉得这有些兴师动众,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疼痛,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请医生还要浪费钱。
医生说闻苍染的问题不大,只是腺体迟缓发育引起的生长痛,熬过这段生长期就好。
“我为他开一些药,可以缓解腺体疼痛,当然如果他的omega伴侣能陪伴在身边给予安抚信息素疗效会更好。”
舒亭似乎将话语里的“omega伴侣”自动视为自己,答应道:“嗯,我会陪着他。”
闻苍染在一边听着却着急起来,这样又要麻烦舒亭,他欠舒亭太多东西,这样还也还不完。
医生前脚刚走,闻苍染就开口试图和舒亭商量,他知道释放安抚信息素是很消耗omega体力的,他不想舒亭在他身上浪费这些精力。
“我多吃药就好了,不用信息素……”闻苍染说话声音很低,因为他的嘴唇咬破了,一说话就疼,嘴唇上的伤口因为开口说话裂开,血珠缓缓往外冒。
他话还没说完,嘴就被舒亭堵住,舒亭舔去他嘴唇上那颗血珠,接着吻他,力道有些大,敏感的伤口将亲吻的触感更深刻地传达给闻苍染。
舒亭终于分开,他舔舔自己的嘴唇,黑色的眼睛更深,他抬起闻苍染的下颌迫使他直视自己,闻苍染油盐不进的逃避状态终于消磨掉他剩余不多的耐心。
“你是我的alpha,这辈子都是,不要我的信息素你想要谁的?”
闻苍染愣住了。
——
舒亭悄无声息地在第二天离开,闻苍染至今没能从舒亭昨晚那句“你是我的alpha”中回过神来。
大脑终于有一点点反应过来的时候,舒亭却走了,闻苍染又不知道怎么办了。
舒亭这是在对他耍流氓,闻苍染正义地想。
不过舒亭那句话也可能只是随口说说,闻苍染不敢轻易将这句话放在心里,他怕最后还是自己痴心妄想。
他不知道舒亭会不会回来,不过舒亭的自由一直在他自己手上,舒亭想起他觉得有意思了陪他玩玩,觉得他这个人无聊无趣了又会潇洒就走,他的小屋不是秘密的地方了。
闻苍染换回了他那件厚重的棕色外套,好几天没有去集市上买东西,小火炉的煤没有了,他戴上厚厚的手套从自己的小车库里推出那辆小三轮,就算舒亭走了,日子还得继续,他强压下心里那股被抛弃的失落,用力蹬他的小三轮。
只是小三轮刚刚蹬到门口忽然有一伙人拦在他的前面,齐刷刷穿着黑色外套将闻苍染和他的小三轮团团包围。
闻苍染有些发懵地环顾四周这些人,他们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神色严肃地盯着他。
“有,什么事吗?”闻苍染出声问。
为首的人上前来,一字一句说:“舒总吩咐,您一旦踏出这个院门,就把你带回去。”
闻苍染还没来得及提出反抗,就被几人请下车,他的小三轮被毫不留情地推回院子。
这几个alpha长得凶神恶煞,对待闻苍染却是像对待一件易碎的花瓶一样紧张,不敢用蛮力,只能尽量商量着来,好在闻苍染好说话,半强迫半自愿就上了车。
闻苍染坐在宽敞的后座,两边左右各一个alpha将他围在中间,闻苍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车窗外,看着景色倒退从熟悉到陌生。
闻苍染又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离开会所时下大雨他这样想,离开舒亭家里是寒冷的夜他也这样想,如今是深冬,万物萧条。
这次再选择错了路,他又要到哪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