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顾维桢愣了愣。
或许是由于本性内敛又有顾虑,所以牧归荑在她面前时始终都带着那么几分拘谨。
若按照她们一贯的相处来说,这样的调戏之语是绝对不会从牧归荑的嘴里说出来的。
但是此刻牧归荑却仿佛抛下了一些什么,竟然也开始跟她开这种玩笑了。
总归来说,这是件好事。
牧归荑正在一点点卸下对她的防备。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顾维桢就忍不住笑开,弯起的眉眼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光彩。
“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顾维桢回道,“戒指我也早就准备好了。”
显然比起这方面的节操底线,牧归荑暂时还是远逊于顾维桢的,待后者一开口,牧归荑就红了脸,避开了对方的视线,不敢直视对方脸上过于灿烂的笑意。
在这一刻,牧归荑毫不怀疑,如果她点了头,顾维桢说不准还真的能当场掏出个戒指来。
顾维桢一向无所不能。
但是她还没做好准备,至少这时候没有――于是牧归荑颇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
“……开个玩笑而已。”牧归荑小声解释道。
“我知道。”顾维桢说道,“但是我不是在开玩笑。”
这点上,顾维桢当然是认真的。
牧归荑脸上的热度更增了几分,几乎已经可以称得上窘迫了。
顾维桢轻笑了一声,暂且放过了脸皮薄一些的牧归荑,没在这个话题再纠缠下去。
“先回去吧。”顾维桢牵起牧归荑的手,“惊喜在家里――暂且不是求婚。”
……
前一晚李秘书多嘴了几句之后,也注意到了牧归荑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这多少也算是她并非全然无动于衷的证明。
只是万一这话没掌握好分寸,说过了头弄巧成拙那就有些适得其反了,于是李秘书回去之后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跟顾大小姐交代了清楚。
有那么一瞬间,李秘书都要怀疑大小姐想掐死自己了。
但是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加之人在公司,手上有文件,也不方便动手,于是李秘书才暂且免了血溅当场的下场。
――当然这是李秘书当方面的想法。
对于李秘书与牧归荑的“交流”,顾维桢知道她是出于好意,只是对于这样直白的方式,她一时之间也是控制不住生了几分恼意的。
她这样的人最厌恶别人插手她的私事了。
但是很快她就将这些怒意压了回去,李秘书跟了她快有十年,不会不清楚她的性格,这时候冒险去试探牧归荑,说到底也是为了她。
顾维桢与牧归荑之间,不论有怎么样的前情,如今的相遇到底还是有些尴尬,牧归荑性子内敛,从来都恪守着一个契约情人的底线,绝不会主动过问顾维桢的私事。
哪怕她已经动了心也一样。
至于顾维桢,这个人在感情上同样没什么经验,虽然足够主动,但对于牧归荑又过于体贴,从不会去戳她的痛点。
只要是让牧归荑不喜欢、不高兴的事,顾维桢绝对不会去逼问她。
这样的温和守礼反而成了她们之间的一大阻碍,她们永远不会爆发矛盾,自然也没办法暴露问题的根源。
直到李秘书介入去询问。
牧归荑不好意思跟当事人顾维桢说,却未必会瞒着主动询问的李秘书,何况她也确实有几分困扰。
没有缘由的喜爱总是让人不安,牧归荑犹豫纠结的根源也在这里。
这点倒是不出顾维桢的预料,她看得出来牧归荑逐渐软化的态度,也知道她始终还对自己存着几分忐忑与不安。
忐忑并非源于对顾维桢这个人本身的恐惧,而是出于某种本能的掌控欲。
因为拥有的太少,所以在想要的东西送上门来时,本能地想要伸手抓牢,却又害怕它从指缝中漏走。
顾维桢不敢说牧归荑只是在杞人忧天、矫情自怨,因为她也是存着类似的心情的。
因为越喜欢、越爱,就会越在意,也越恐惧失去,尤其是对她们这两个都曾失去过重要事物的人来说。
可知道并不意味着有法可解,顾维桢一直在犹豫是否向牧归荑提起她们之间的“渊源”,但由于对方此刻孑然一身的状态,她又不知道提起那段过去是否合适。
万一那对牧归荑来说是段不好的回忆呢?
顾维桢不愿意去戳牧归荑的痛点,她只希望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小姑娘能在她的身边平安快乐,最好不要有一点痛苦。
虽然她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但她始终在往着这个方向努力。
归根结底,还是老毛病又犯了――一向果敢干脆的顾大小姐,遇了牧归荑相关的事就染上了优柔寡断的毛病。
也亏得李秘书去问了,打破了这个有些尴尬的诡异平衡。
所以从这点上来说,顾维桢是应该要感谢李秘书的。
至于后面那一系列的怎么听怎么像是多出个人物的话,顾维桢也有些无奈,但她又不能指责李秘书什么。
李秘书到现在还以为顾维桢是真有个不知道世界上哪个地方的白月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