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缺银子
陈湮跟着进了其中一间草棚,见房间角落里躺着十几具尸体,有的是江湖人打扮,有两个衣衫破烂、双脚赤.裸,看起来是灾民,想来是楚天阔没来得及救下的人。
草棚中央,有一个人身上染血,斜躺着动弹不得。
打斗是在黑暗中进行的,这些人起初并不知道坏事的是谁,此时草棚里点了油灯,楚天阔进去之时,那人竟然认得他,立刻惊呼:“楚天阔!你没死?”
陈湮奇道:“难不成裴明没告诉你们?”
那人哼了一声,却不答话。
护卫把剑架在他脖子上,喝道:“为什么要来残杀无辜,是太守让你们做的?”
那人闭着嘴巴,似乎不打算开口。
陈湮叹了口气,故技重施,拿出一根毒针来,仍叫护卫介绍介绍。
护卫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似乎觉得照原样说出来太无趣,还添油加醋把这针的功效形容得更加可怖。
那人听得脸上的肌肉直抖,仍然死鸭子嘴硬。陈湮大半夜的不睡觉来审人,没办法在房间里和楚天阔进行灵魂上的深入交流,正觉得烦躁,也懒得废话,便直接在那人身上扎了一下。
那人大惊,看着被扎中的地方,针眼周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黢黑,紧接着高高肿起,吓得面无人色。
陈湮问道:“你只有半个时辰,说不说?”
这下那个人可没办法再充好汉,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这些人也是江湖上一个小门派,但平日里怙恶行凶,干尽坏事。今日裴明许他们好处,让他们替他做事。
这些人便被派到这里来,听命于太守。
今日灾民入城,太守只能提前转移粮米,却害怕明天一早灾民们发现没了粮食可吃,又闹起来,竟是让这些人暗中来把灾民灭口,连夜运出城去扔到乱葬岗。
实在有人问起来,就说是得了疫病。这些人在本地无亲无友,死了也没人多问,并不怕留下把柄。
“那太守要把粮米运到哪里去?”楚天阔问。
那人答道:“运到边境去。”
楚天阔和陈湮、钟离逍对视一眼,没料到那个太守竟然说的是实话。但是既然是实话,为何还要下此毒手。到时候他好言安慰,从别处调粮也好,把灾民安置去别处也好,并非没有别的办法。
那人答道:“这我们确实不知道了,他只吩咐让我们杀人,我们也是听命行事。”
死到临头,陈湮倒相信这人说的都是实话,便对楚天阔道:“这里面也许有隐情,不如等天亮之后向那些灾民打听打听,看他们知道些什么?”
楚天阔也猜测太守或许是因为什么缘由想要杀人灭口,便道:“好,那等天亮再说。”
钟离逍问:“袁大哥那边怎么办?”
若粮米都运走了,灾民的安置确实也成问题,楚天阔便道:“不如让他想办法截下一批粮食,留作赈灾。国这几年除了少数地方受灾外,都是风调雨顺,我想边境也不差这几袋米。”
安排完毕,见陈湮开始犯困,楚天阔便要带他回客栈休息。
那人见他们转头就走,大喊道:“我……我的解药呢?”
陈湮回身一笑,道:“我说过要给你解药了吗?”
那人呆住,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眼底漫上绝望。
不过陈湮倒是没有立刻回客栈去,而是让楚天阔带着自己去找袁识。
天将亮的时候,粮米已经全部被搬出仓库,装在一辆辆大车上,足有二十来辆。
见楚天阔到了,袁识搓着手道:“消息递过来就好了,怎么还亲自过来?”
陈湮嘻嘻笑道:“来欣赏一下袁大哥的英姿。”
袁识大笑,道:“那你好生看着。”
说罢拿黑巾蒙住半张脸,口中清V一声,霜月阁的人便从周围跃下,把正缓缓出城的车队后三辆车围住,三下五除二把押送的官兵给敲晕了。
前队的官兵大哗,纷纷举刀来砍。太守亲自看着粮车出城,这会儿正站在城门口,袁识率先跳过去把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架在他脖子上,恶狠狠道:“让你的人停手,否则我们可就开杀戒了。”
太守吓得双腿打颤,看得出这些人武艺高强,忙喊:“停手,都停手!”
官兵们只好停下,戒备地盯着这一群黑衣人。
太守不敢回头去看,战战兢兢问:“不知好汉有什么要求?”
袁识道:“家里没粮,看太守这里粮多米足,想来挪兑几袋,太守没意见吧?”
太守惨白的脸恢复了一丝血色,送了口气道:“不过是几袋米面而已,好汉尽管拿去。”
袁识道:“太守如此慷慨大方,鄙人感激在心,时时牵挂,必不敢忘。”
太守听得出他是在要挟自己,若自己敢事后追究,凭他们的身手,自己这颗脑袋怕是保不住,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兄弟有难,我帮忙是应该的,不足挂齿。”
见他都开始称兄道弟起来,陈湮忍不住在暗处笑出声。袁识让手底下的人拉了三大车粮食进城,趁着天色未明,赶紧去分开城西灾民,让他们带着粮米另投别处,免得太守发觉之后把气撒在他们身上。
不过太守这会儿也不知道他派去灭口的人反倒被别人灭了口,等到他发现的时候,灾民们早就去得远了,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兵力把人都抓回来。
其他官差依旧押送着剩余的粮车向北而行,等到人走远了,袁识在太守脑后劈了一掌,便见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陈湮兴冲冲跑过去,在地上找到一支燃尽的火把,举起来在城门上用烧过的地方写下几个炭笔大字:截粮者,江南大侠也。
这还是他效仿武松而为,楚天阔见了,不禁失笑。
江南大侠这个人并不存在,陈湮这么写,是把他和袁识都囊括进去。到时候太守醒来,看见这几个字,自然不会追究到灾民身上,却也找不到江南大侠这么个人,再则他为了自己的脑袋,大约也是不敢过分追究的。
陈湮见着远处押送粮车的队伍只零星看得见几点火光,道:“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粮车那边还是有人盯着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