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Bx阿朗 - 楚大侠不想谈恋爱 - 淳于歌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陈Bx阿朗

马车绕过九龙关,从山间小径翻越庇护苍州的两座天险大山,穿过茫茫大漠,终于一点点接近固阴山。

空气里似乎已经能够闻到青草和牛羊的味道,看着远处一望无际与天相接的平原,依达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掀开马车车帘一角,看见陈B正靠在车壁上熟睡。

这一路行来,他很多时候都在睡觉,好像过去的那些年耗尽了他的精力,如今终于放下,便要把过去没能入眠的那些夜晚补回来。

不过,即使是在熟睡中,陈B仍然紧紧握着那颗珍珠。

前面有一片沙柳林,林子边不远有一条小小溪流蜿蜒流向远方。依达朗决定在这里停下歇脚。

这时,陈B醒了,见依达朗正要放下帘子,便问:“到了吗?”

“还有一天的路程,不必着急,我们慢慢走,明天傍晚就能到了。”依达朗把水壶递过去,“喝点水吧,我们在前面歇一歇,要出来透透气吗?”

自打从那座小庙离开,陈B身上的曾经有过的锋芒与居高临下的气势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他似乎下意识地会依赖依达朗。

依达朗也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话比从前多了些,会向陈B提出一些适当的建议,陈B大多时候都接受了。

果然,他点了点头。

马车在小溪边停下,依达朗让马儿自己在溪边喝水,随后上了马车,陈B向他伸出双手。

依达朗抱起他下了马车,一个勒穆大汉在沙柳下铺了褥子。

秋日的阳光暖融融的,并不像夏天的太阳那般炽烈。依达朗见陈B脸色有些苍白,便道:“你需要多晒晒太阳。”

“嗯。”陈B应了一声,手里依旧把玩着那颗珍珠。

依达朗在他身边坐下,咬了一口饼,缓缓嚼着。

陈B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十分轻松,便问道:“回到家乡了,高兴吗?”

依达朗有些意外地看向他,随后道:“不知道,很多年没回来了,也许是高兴的吧。”

陈B看向溪流的远处,道:“你是几岁进的陈府?”

依达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记忆的河便渐渐与那小溪融合在一起,把他拉向多年前的回忆里。

那个时候,勒穆已经灭国,只剩下少部分百姓和王族躲在固阴山下的一个小镇里苟延残喘。依达朗是家里的小儿子,从小并没有长在父母身边,而是去了别处拜师学艺。什支乌既是他的师父,也是他的义父。

后来,勒穆国的权力便渐渐由他的叔叔依达干掌握,他从未放弃过复国念头,在小镇里休养生息,直到将小镇扩大,定为都城。

但依达干不敢轻易宣扬恢复国家的运转,因为一旦如此,必定招来国朝廷的打压剿杀。

不久后,什支乌收到来自金川的一封信,于是他带着依达朗去了金川,进了陈府。那个时候,他才十一岁,第一次见到了还只九岁的陈Z和七岁的陈B。

在那已经近乎模糊的记忆里,他唯一记得的,是陈Z的文雅温柔和陈B的干净纯粹。

他成了两个孩子的仆从和玩伴,但因为他武艺好,两个孩子对他隐隐有种崇拜,偶尔会让他保护着两人偷偷溜出门去。

但这样安宁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所有的事都在第二年的上元节彻底改变。

从陈B十二岁之后,两兄弟就越发疏远。陈B每天被母亲拘着在屋子里读书,一等母亲不在,就让依达朗带着他去见陈Z,然而陈Z总是冷冷淡淡的。

何夫人知道后,免不了对陈B一顿责骂。这还不够,在陈B不知道的时候,会有人去陈Z的院子里闹上一顿。

那个院子渐渐地荒凉破败,若不是每晚陈Z入睡前,屋子里会亮起一点灯光,所有人几乎都快忘记里面还有人居住。

因为没有仆人,陈Z买了阿清回来,那个孩子,简单得发傻。府里的人都欺负他,但他全不在乎,只一心一意地照顾陈Z,试图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予他最好的。

秋日的下午,阳光洒在院子里,斑驳的树影带着夏日褪去后的温柔。

陈B终于得了半天假,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踢球,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觉得无聊,一脚把球踢出好远。

依达朗练了剑回来,球正好滚到他脚下。他试探着把球踢回去,眼睛望着陈B,等着他踢回来。

陈B却一脚把球踢向了别处,球骨碌碌滚进了池塘里,在飘着落叶的水面上一浮一沉。

“谁要和你踢,走开!”陈B冲他大吼,冲出了院子。

依达朗跟了上去,见他闷着头往前跑,不一会儿却是来到了陈Z的院子外。但他不敢进去,趴在爬满绿藤的院墙上探头向里悄悄张望。

阿清用竹条编了一个简陋的小球,陈Z正好放下书,出来活动筋骨。阿清把球踢向他,陈Z愣了一瞬,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把球踢了回去。

竹球在两人之间滚来滚去,终于滚到了门口。陈B走出去,把球踏在脚下,死死盯着陈Z。

陈Z的笑容敛去,平静地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情绪。

风吹过荒园,卷起落叶,发出沙沙声。陈B脚下用力,几下将球踩扁,随后转身离去。

院子里,阿清小心翼翼地对陈Z道:“公子,我再编一个。”

“不用了。”陈Z轻轻说了句。

陈B一路跑,跑到宅子一处偏僻的角落,躲在一块山石后。依达朗走上前几步,还没靠近,便隐隐约约听见一阵压抑的哭泣。

他没有再向前,就那么站在那儿,等着哭声渐渐低下去,最终归于无声后,悄悄离去。

陈B在十六岁那年上元节断了双腿,依达朗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轮椅上,满脸阴郁、沉默寡言。

那之后的每一天,何夫人都在提醒他:“你的这双腿,就是陈Z那贱种故意害的,你还当他是大哥吗?人家可对你毫不留情。”

依达朗被陈文派去保护他,但大多数时候,陈B只当他不存在。直到那一晚,陈B亲眼看见母亲死在陈Z手里。

可他没有进去,就那么自己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把自己关进房间里。

依达朗守在门外,并没有听见一声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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