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正是航芯工厂下班的时间点，偌大的工厂虽说不是人人都挤地铁吧，但庞大的基数还是导致地铁站内密密麻麻全是人头。
蹭了几趟豪车，轮到挤地铁了，苏扬自觉排队购买双人份地铁票。谁知道男神会不会买票，而且穿着那身稍微沾上污渍就得花大价钱洗的西服，这种事还是由小的代劳为妙。
排队买票就用了十五分钟，排完人数还是那么多，丝毫不见少去。苏扬心底有丝不祥的预感，觉得他们可能会挤不上车。
挤不上车倒也罢了，多等等总能有机会上去。但男神那身衣服……是注定躲不过车厢内的蹂躏了吧？
韦谌其实真没咋坐过地铁，就算偶尔坐了那么一两次，也绝不是现在这种人山人海的状况。奈何自己选的PLANB，跪着也要走下去，他默默找了个角落等苏扬买票，无数人挤着他路过，用诡异的眼神打量他。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总裁大人长啥样，他们只是奇怪，为毛会有人穿得如此光鲜亮丽，然后来挤地铁。
英明神武的总裁大人，在人群中，成了一株与世独立的大奇葩。
苏扬买完票扭头就见韦谌长手长脚缩在男女厕所中间那堵写了卫生间三个大字的墙前，面色阴郁，仿佛是他家厕所被人炸了。加上不少路人打量他，他被看烦了心情不爽回瞪，更显得像黑社会霸占厕所不让人进。
哎呀妈呀，赶紧把这祸害带走。苏扬在人群中用小碎步快速挪过去，扯住韦谌胳膊朝入口走，边走边把车票分给他。
然后，不负众望的，总裁大人被电子闸机卡住了……
因为总裁大人很机智的照模照样跟着前面那人把卡往感应器上放，但是，他疏忽了一点，前面那人用的是感应式储值卡，而他用的是单程票。
单程票里不含芯片，感应器当然识别不出来，总裁大人急得满头汗，表面还假装风轻云淡地小声嘀咕：“嗯？卡坏了吗？”
苏扬过闸后半天不见韦谌跟来，奇怪地转回去找人，就见个大妈正扯着大嗓门教训比她高近俩头的总裁大人：“你那么大个人了这都不懂啊，从口子这儿塞进去知不知道！这这这！”
边说她还边使劲戳机器中间那个长条形小口，深怕前面的傻瓜整不明白。
苏扬：“……”
这种情况还是假装没看见吧！！！不然男神的脸朝哪儿搁！！！
经过大妈调教之后总算顺利过闸的总裁大人擦擦虚汗，往扶梯口走了几步找到在角落等他的小兔叽。
嗯，这个角度绝逼看不到闸机那边的事。总裁大人长吁一口气放松下来，走过去无事发生般左右看看：“久等了，我前面那个人过得有点慢。”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还能甩锅给别人。苏扬嘴角抽搐着没揭穿他，抬眼示意跟上。
扶梯已被人潮淹没看不见台阶，两人小心翼翼排着队往前蹭，忧心忡忡盯着脚底。幸好没出什么事，安全到达地下二层地铁停靠层。
但是光到达了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整一层全是人头！要不是地铁有屏蔽玻璃门挡着，指不定就有人被挤下轨道。
苏扬莫名想到，万一这时候有丧尸病毒爆发，那简直太好玩了，谁都别想跑，就跟多米诺骨牌似的挨个儿咬吧。
地铁大约五分钟一班，他们这个站不是始发站，开到时车厢内已有不少人，再加上庞大的等候人数，两辆车过去队伍才往前移了半程。
看样子起码还得再等十分钟。苏扬暗暗算了下人头，想给韦谌知会一声，姿势扭曲地抬头转向后面。
虽说K市八月的平均气温在二十五六度，但韦谌可是穿着西服，加上地下人多不通风，现在给热得够呛。苏扬转过头看到弧度好看的下巴上都是汗水，挣扎着从包里摸出纸巾递给他：“擦擦汗。”
韦谌低头看了一眼那张散发着淡淡茶香的印花纸巾，勾起嘴角：“我手抬不起来，你帮我擦。”
大大大、大庭广众之下，这这这、这么暧昧的吗？苏扬心怦怦直跳，左右看看大家都在盯着地铁提醒显示器，快速抬手拿纸巾在韦谌脸上胡乱抹了两下，敷衍了事。
就不该提擦汗这码事！
又过了两辆地铁，两人总算排到玻璃门前不远，下趟应该能挤进去。韦谌热得恨不得狗喘，但为了形象，只能强行忍住保持风度！他思索良久，最后沉吟道：“看来工厂里得弄几趟班车，地铁偶尔挤一次还好，天天挤太要命了。”
那是您没挤惯。苏扬偷偷翻白眼。他以前还没在品研附近租房的时候，也是每天早上挤地铁。市中心上下班高峰期的地铁更可怕，不也这么过来了？
不过人家总裁大人的决定，他也不能说什么。配班车造福员工，人家愿意出这个成本，那就出呗。
大公司果然福利好啊……
下一趟地铁终于呼啸而至，拥在玻璃门附近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想以最快速度挤进车厢争夺那为数不多的几个座位。玻璃门伴随着滴叫声朝两边滑开，苏扬刚想说个走字，已被丧尸大军攻城般的人群淹没，根本无力抵抗。
一时内满世界都是胳膊腿，还有各种肉体互相碰撞，偶尔坚硬的包包磕得人生疼。苏扬觉得自己脚压根没着地就被推搡进车厢内，也分不清方向，张牙舞爪四处乱挠试图抓点能扶的东西。
有只手伸过来逮住他，稍稍用力牵引着他往人群涌动的外围走。几步之后摆脱掉流速最快的中心，那只手用力一拽一推，苏扬哐地靠到车厢夹角墙上，被手主人圈在那狭小的夹角内。
“韦、韦总。”靠太近了！高那么多很有压力啊！苏扬朝后瑟缩了一下，奈何后头没有退路。
“下班了。”韦谌压低声音。
“谌哥……谢谢。”苏扬考虑两秒决定装傻，拿出刚才那张擦过汗的纸巾，以极其狗腿巴结的姿势抬手：“来来来小的给您擦汗，您老辛苦。”
这招以进为退搞得暧昧气氛消散殆尽，瞬间变成鬼子和汉奸双宿双飞。韦谌眼角抽痛地瞪着这小二货，任纸巾在脸上驰骋，没辙。
擦完汗苏扬见夹角空间架构完美，人群都被韦谌挡在身后，便高高兴兴拿出手机准备消磨时间。可惜韦谌的身高刚好可以对他的手机一览无余，所以关注了一堆宅腐公众号的微博不能刷，不撸基不能玩，高H小说和小电影不能看，纠结片刻只能点进某娱乐八卦论坛刷帖。
S省又地震了？7.0级？――好可怕。
女教师在J国失联？怀疑有可能是自杀？――真可怜。
某Z姓女星公布恋情了？对方是豪门二少爷？――厉害了。
诶等等。苏扬想到什么，抬头问道：“谌哥，你有家族联姻未婚妻之类的吗？”
韦谌正偷窥苏扬的手机屏幕偷窥得起劲，猛听到这么个问题，皱起眉头反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吓，好像踩到雷区了。苏扬赶紧缩缩脖子：“没、没什么，随口问问的，不用回答。”
韦谌张了张嘴，有心想解释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乍一听到有点没反应过来。可想到之前苏扬连续四巴掌打脸拒绝，现在倒是大摇大摆问东问西，心底不爽，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地铁停靠下一站，也是人数极为可观的一站。加上前面那些站点上车的人，地铁整个状态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但有什么办法，再挤也得上，不然怎么回家？
饱和过度的车厢不堪重负地发出呻吟，人与人之间的空隙被压榨到最小，比摩肩接踵更甚，就像个不太整齐的沙丁鱼罐头。
苏扬本来还有点空间玩手机，这挤上人之后饶是韦谌挡着也被挤得和他贴面，中间几乎毫无间隙。他握着手机的胳膊横在两人胸口之间，两面贴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