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樱桃树下他和他（完）
秦深大三要去野战连队的事，除了旭和他父母，他还没有对其他人提起过。
这是他大一刚结束的时候教员就问这个在各种考核表现优异，身体素质卓越的士兵以后有没有意向去一线。
不是基层部队的军官，更不是文职干部。
所以走这条路本来就有一半是因为自己想要的秦深，当时没有多想就对着教肩章是两杠三星的教员点了头。
然后在有了一个小男友的小半年里，秦深的一腔肝胆和孤勇里又时不时有心软和放不下，之前种种未雨绸缪的考虑和担心都没有什么什么用。
他也很认真与旭谈过未来的话题，尽管这对还不到十七岁的旭来说太早。
但是像是长不大的旭永远能给他带来意外。
“没关系，我等你啊。”
年少无畏的爱情那么滚烫，那么纯粹。
更何况秦深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旭分开，他怕旭吃苦，怕旭受伤，怕这些发生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所以对未来可知的分离有那么多的不放心和歉意。
但是当时旭说得这么大方，后来又偷偷告诉秦深：“我这几天老做梦梦到你的手机突然打不通了，吓死我了……其实想到见不到你，我其实特别难受。”
然后旭成了一只小嗲精，就想黏着人，今年就直接跟着他回老家了。
“秦深你们到了吗？……到了就好，替我问候你师傅和你家里人……旭他今年考得不错我们就让他出来玩了，这几天又要麻烦你了……嗯――对了，你记得提醒他不要忘记写作业。”
暗中感觉到压力的秦深一一应了电话里颜先生的话，收起手机的同时，坐在身边的旭凑过来：“我爸说了什么？”
秦深转头对他说：“让你记得写作业。”
旭撇了一下嘴角，他家里总是很频繁地提醒他这个，好像他还在上小学一样不让谁放心似的。
不过他又很快在有点摇晃的客巴上开心起来，看着窗外不知道抿着嘴角不知道在偷乐什么。
暖烘烘的热气让窗户凝起白色的雾气，窗玻璃外是依然苍郁茂密的植被，和北京冬季萧条的街道完全不同，而一个车的人周围差不多都是春运回家的人，还有两个认识秦深的，让回家的感觉变得特别真切。
又因为身边的旭，也让这件事又变得让人期待和欣喜。秦深靠在座位上偏头看了一会旭，还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自己倒是跟着若有若无笑了一下。
很快就到了他们下车的一站，秦深牵着旭的厚手套站在车站月台，看看周围熟悉的场景，又看看旁边裹得像是圆滚滚猪宝宝的旭。
旭特别怕冷，现在用围巾遮着半张脸，带着线帽，只露出一双黑亮黑亮的猫眼和小片白嫩的脸颊，对秦深说：“真开心。”
秦深故意说：“开心呀？等会见奶奶不紧张吗？”
旭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手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声说：“她又不知道，你不能告诉她。”
秦深哄着人：“不告诉她，让你偷偷孝敬她。”
旭神采飞扬说：“我要大大方方的孝敬她，让她觉得谁都没我好。”
秦深笑笑：“行。”
说是这么说，但是站在那个四四方方小平房外面的时候，旭突然站住了脚步，目光怂怂地看了看那扇黑色防盗门。
秦深拖着他往前：“怎么了？”
“等我把围巾和帽子摘了，这样不好看。”
“好看，谁都没你好看。”秦深拿出钥匙开门，手一推，让旭先进去。
旭伸着转着脖子把因为怕风吹而藏起来的脸从围巾里露出来，走进去又不敢往前，下意识回头找秦深。
秦深把行李拿进来，拉上门，看了一眼打扫得干净整洁的家，捏着旭的下巴转过头，说：“奶奶没在家，我没和他们说几号回来。”
旭明显松了一口气，又觉得丢脸，环视和以前没有什么变化的院子，看着像是翻新了一遍，唯一不变的就是一旁光秃秃的瘦树，他手指一指，说：“我的樱桃树。”
“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就是我的。”旭走过去，在树干上摸了摸，微着低头被找到两道刻痕，“这里还有我的标记。上次我来的时候也找了，都长树上了。”
秦深站在一边看了看，旭不说，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拿刀折腾过这颗树。
旭刚来的时候细条条地像个姑娘，奶奶怕他长不高，让秦深给他量量身高，看回去能长多少。
秦深没找到卷尺，让小师弟站在樱桃树下，拿把菜刀在他头顶砍了一刀。
当时旭问：“它不会死吧？”
秦深说：“死不了，奶奶也会在树上砍几刀，这样长得才好。”
旭又说：“让奶奶不要砍到我这里，不然就认不出来了。”
秦深点头答应，第二年又帮旭在树上记了一刀，也不知道是秦深的歪理真的有用，还是这颗瘦瘦的樱桃树坚强，现在活得好好的。不过因为过了三四年，旭长大了，樱桃树也在长高，旭站过去比一比，自己才比三年前前的自己高了半个脑袋。
“不可能！”旭确认了几次，恨不得垫脚，“深哥，你看。”
秦深点头：“对，它撒谎了，你长高了这么多。”
说着伸手把旭拉到自己面前，一只手在胳膊哪里比了比：“以前就到我这里，现在快到下巴了。抬个头就能亲到了。”
旭本来还客气说“你也长高了”，笑吟吟的嘴唇就被吻住，周围那么冷，秦深捧着他的手很热，裹着他唇瓣的嘴唇更烫，温度和氧气都从秦深那里喂过来，把旭都要含化了。
突然秦深笑了一下，线条锋利的眼睛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看着旭，捏捏他白里透红的脸，说：“乖宝你穿得也太厚了，我像是抱着头小猪一样。”
刚才想捏一下旭的小腰，羽绒服和厚实的内搭让心猿意马的秦深握了几下就忍不住笑出来。
旭脸更红了，说：“我怕冷嘛，我进屋就脱掉。”
秦深带着他去自己的房间，之前是锁着不出租，他师傅找的人也把里面打扫了一遍，还算整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