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原来都是这样的，毕竟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
司O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将目光落到白Z脸上，谁能想到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骄傲又冷漠的总裁大人，在白老师面前完全变成了一个乖儿子，她知道白Z这人一向很好面子的，让他跪下不如让他断腿，果然在沉默三秒钟后，白Z摇了摇头，说道：
“妈，有话好好说。”说完她看了一眼司O，这人脸上的潜台词就差写在纸上了。
妈，我前妻看着呢。
司O不晓得白老师叫她来是打的什么注意，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又看白老师从手提包里掏出一把二十五厘米的尺子，看来以前白老师没少这么教育自家儿子，看到尺子，白Z马上就把手摊开伸了出来，只听得一声响亮的“啪”，尺子打在了手心上，直听得人耳朵疼：
“我以前和你怎么说的，娶了媳妇就要一心一意为家庭，人家辛苦养大的姑娘嫁来我们家不能让人受半点委屈……”白老师中气十足，一下一下打在手上，看的司O皱起了眉头，只觉得手疼：
“OO，这种男人你不能惯着他，你不敢教训他，今天我来帮你。”
司O从前调皮，没少被自家母亲责罚，通常都是别人看她的笑话，今天真是难得看到别家孩子被责罚的一面，她将目光落到了白Z那边，毕竟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二十多岁还被人责罚实在丢脸，白Z一直不敢把目光落到她那边，他只是紧紧抿着唇，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她只觉得好笑又心酸，不由在心里想，如果这些年，在她还没和白Z离婚的时候，认识那么好的婆婆就好了：
“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是她陪在你身边……我到底是怎么教出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儿子来的啊，你，你……”白老师的话只说了一半，一口气喘不上来，一连咳嗽了好几声，司O连忙扶住她：
“阿姨，阿姨，你没事吧？”
说完这话，她这才看到她摊开的手掌心里有污血，摇了摇头后，白清雨没站稳，直接跌倒在地上，白Z这才觉得大事不妙，赶紧把人从地上抱起来就往楼下跑。
他从未在白Z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好像天都塌了，世界某日就在这一瞬间，她跟在白Z身后，听到他哑着嗓子和她说话：
“我错了，妈，你别生气，我已经再改了，你给我一点时间，你给我点时间。”
“妈，你别生气，别闭上眼睛。”
其实，昨晚白清雨进司O家的时候，她早就已经察觉到了那个屋子里的端倪，关于儿子白Z的所有物品都搬空了，她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直到司O吞吐着喊她“阿姨”她不得不在心里泛起了嘀咕：
难道这两个人离婚了？
早在一年前她知道小两口分居的时候，她就曾经去找过司O几次，她对她这个婆婆百般孝敬，问起来也只是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他知道白Z这人的性子，知道问题应该是出在自家儿子身上，于是她不得不把目标放在了白Z身上，但奈何这孩子脾气向来沉默寡言，多的一句话都不肯说，谁能想到都过去了一年，两人还是没和好，昨晚白Z回来，没说起已经离婚的事情，只说自己和司O还在分居。
她思考了一宿，第二天就亲自找来了公司，既然两个人因为性格不合适分居，怎么都和不好，她作为一个长辈，还是想要尽一把自己的力，只是没想到这火气发了一半就犯了老毛病，半路上又忍不住咳出几口血来。
司O陪她在后排坐着，看到她脸色吓得惨白，她握住了她的手，笑道：
“OO，我身体可没那么差。”
司O忘记了曾经和她相处的过程，哪怕现在把她当成一个长辈，还是会觉得这车子里的血腥味令人害怕，恍惚中，她的脑海里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她记不起来曾经的自己是不是经历过同样的事情，只是情绪不受控制一般，突然就哭了：
“我害怕死亡和分别，阿姨你别吓我。”
“阿姨，你一定要撑下去。”
这一路上，司O一边哭一边和白清雨说了很多话，直到医生把白清雨推进去检查，她这才站在门外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白Z递给她一张纸巾，和她并肩站起一起，他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常一些：
“谢谢你。”
司O扭过头，这才看到他的眼睛红红的，有些泪痕还留在脸上，刚刚她只顾着哭，忘记了正在开车的他是什么心情，想起陈嘉耀说的那番话，她想，这二十多年来的相依为命，他一定经历过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苦难。
白Z他虽然骄傲，看上去总是一副很难相处的模样，在母亲面前却是个难得的孝顺儿子。
她想了想，说了一句安慰的话：
“没事的，一定都会好的。”
她陪他在医院等了半个多小时，司O一直没有等到医生出来，刚刚准备回公司，急诊室的门却在这时候突然打开了，出来的医生皱起了眉头，有些惋惜的说道：
“病人都肺癌晚期了，你们这些做家属的，要好好照顾着，可别闹些烦心事出来了。”
两个人均是一愣，白Z晃了晃，不敢相信的走上前：
“不可能，我妈她去年体检还好好的。”
“老人哪里有让自己子女担心的道理，这种情况，大多数老人都不想折腾了，不如好好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
“救，我要救。”白Z的嗓音一下子就哑了，司O瞧见他死死抓住了医生的手：“多少钱我都愿意。”
那医生显然见多了白Z这样的病患家属，他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
“这不是钱的问题，她肺部的肿瘤已经扩散到了胃部，折腾下去没意思。”
――
白清雨是晚上才醒过来的，念在这人对自己不错，司O特意带了些病人适合吃的食物过去，那以后白Z就开始寸步不离，一直守在医院里，看到司O来，白清雨朝她招了招手，她一眼就看到了她带来的雪梨汤：
“哎呀，雪梨汤，你真是上心啊，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个。”
司O只是上网查了一些肺癌病人适合吃的东西，没想到会正中下怀，听到夸赞的话她甚至有些心虚，白清雨似乎是知道自己病情的，但她乐观向上，反而先开口安慰起了她来：
“其实我知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总会有死亡的一天，我一点儿都害怕，也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大问题，我就是看到你哭了一路，我心里有愧疚，又难过。是我没把我儿子教好，这么多年，你说他怎么就学不会照顾人呢。”说道这里，白清雨的嗓音又哽咽了起来，她听出了她渐渐沙哑的嗓音，唯恐发生早上的事情，司O马上说道：
“阿姨，其实我也有错，我自小就被我爸妈宠着，脾气其实不太好，白Z他平常工作很忙，顾不得我也很正常，其实还蛮包容我的，我不生他的气，您也别生气了。”
司O只想把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说，毕竟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早上那种惊心动魄的画面：
“我其实和他还是朋友，我也不恨他。”
毕竟闭着眼睛吹牛皮是司O的特长，看到白清雨笑的很开心，她也就放开了胆子说，专门挑好的话逗她开心：
“其实我分的很明白，有时候越是想记住一个人的不好，就会越把他想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他对我其实一直都挺不错的。”
话音刚落，外出买东西的白Z刚好回来，两个人的目光隔着不远的距离撞到了一起，司O有些尴尬，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想接过白Z手上的水果，却被他轻轻推开，说道：
“我来吧，你多陪妈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