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那天之后,俞箴经常去画廊忙完,或者在家里没事,就去医院待一会儿,期间苗卓知道原仪的事,特地和俞远亲自来了趟医院,三人聊着天,气氛居然还不错。
俞箴观察了好几拨来医院看原仪的人,实锤了,原仪虽然对谁都没有很热络,但是对谁都比对裴行简的态度要好,这段日子,只有在苗卓来的那次脸上才开了笑。但是苗卓来那天,俞箴中间离开了一段时间,王婶也被原仪支使了出去,还是进去查房的护士告诉她,原仪居然笑了。事后她问苗卓跟原仪聊了什么趣事,原仪住院以来难得笑了。
苗卓不知道这对母子俩关系是如何冷淡,她跟俞箴说:“聊得都是些没意思的事。”
俞箴面露怀疑。
苗卓拿手指头戳她:“你没当妈当然看不明白,我当了两头小狼崽子这么多年母亲,一眼就看的明明白白。”
“?”
“不就是怕自己万一哪天走了,孩子没人照顾,想把孩子托付给能伸以援手的人。心里有事求人,姿态低到泥巴里去都可以。”
苗卓看她一眼:“你信不信,就算我给你婆婆念财经新闻,你婆婆都能笑着跟我说有意思。”
俞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平日里裴行简工作忙,又怕原仪看到他心情不好,一直克制自己去病房的次数,经常是在楼下等俞箴下楼。
这天晚上他和俞箴要去参加慈善拍卖会,裴行简打理好后来医院接俞箴,他穿着一身剪裁妥帖的高定西装,头发被发型师向后梳,行走间锃亮的皮鞋发出“哒哒”响声,光从外表看,绝对是气质款熟男。
裴行简走到病房门口,最先发现他的是王婶:“少爷,你怎么来了?”
王婶又惊又喜。
裴行简一抬头,直直对上了病床上原仪的目光,他没动,原仪主动别开脸。裴行简:“我来接俞箴,今晚有场慈善拍卖会。”
一开始听马迪说是晚会,他本来不大想去,后来拿到邀请函,上面写着慈善拍卖会,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都说行善能积德积福,如果老天有灵,万一原仪因此病好了呢?
裴行简走到床边,伸手理了理垂在床侧的被角:“妈,我看到有一副你喜欢的画,到时候拍下来帮你挂病房里。”
原仪冷冷开口说了个“不”,后面半截没说完,裴行简拉起俞箴往外走:“我们走吧。”
只要他走的够快,原仪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脚步声渐渐远了。
王婶轻叹了声,在原仪床旁边的椅子坐下:“夫人,你这又是何必呢……”
-
慈善拍卖会现场。
俞箴和裴行简挽着走红毯进来,拍卖会还没开始,俞箴百无聊赖坐在椅子上浏览拍卖图册。她正看着,突然从头顶传来一声“裴总”,她抬头,一个满脸富态的中年男人正左手举着香槟站在面前。
裴行简没动,随意笑了下:“刘总。”
刘总心情十分不错,他先夸了几句俞箴,又将话题扯会裴行简身上,语气高高在上且带着些洋洋得意:“裴总这次来是看上了什么?”
裴行简低头翻着手里的图册,正好落在一个紫砂茶壶上:“这个不错。”
刘总当即笑意淡了些。
裴行简眼风扫过,又往后翻了一页:“说错了,是这个。”
刘总心情像坐过山车,他又恢复笑,跟裴行简寒暄几句后转身离开,背影怎么看都有种小人得志之感。
“这男人是谁?”俞箴问。
“公司的一个合作商。”裴行简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下他和这位刘总的关系:“公司有个海外项目,前段日子在找项目负责人,他来找我被拒绝了,然后负责人定下来是三叔,他转头又傍上了三叔的大腿,搭上了公司这个项目,如今正春风得意。”
裴乐山喜欢收集茶壶不是什么难打听的事,裴行简刚刚随便试了试,刘总来拍卖会果然是想把紫砂茶壶当做礼物送给裴乐山,一听到他也想买,脸都臭了。
拍卖会开始,刘总的座位离裴行简不远,他身边坐着的中年女人应该是他结发妻子,拍了块玉,之后再无动作。等裴行简把画拍下,没多久就轮到了紫砂茶壶,刘总终于举牌起拍,一开始还有两个人跟他竞拍,但刘总势在必得,大幅度加价,对手往他这看了眼,也不争了。
裴行简收回目光,比刘总报价多十万。刘总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当即加了三十万,两人一来一回几次,裴行简见刘总最后一次加价时表情有些动摇,他收了手没再竞拍。
最终在裴行简恶意抬价下,刘总多花了一百万拍下茶壶。慈善拍卖会结束,临走前,两人又碰到了这位刘总,他看向两人时目光不善,尤其是看向裴行简,恨不得把“等我以后再治你”这句话写在脸上,刘总横横收回目光,拉起老婆的手冲了出去。
裴行简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马上获得双倍快乐,他开车出停车场,嘴里还轻声哼起了小曲儿。
俞箴因为拍卖会现场的古怪香水味而一阵眩晕,坐上车后打开窗户,开始闭目养神。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觉得风把脑子里灌进去的香水味挤没了,眼睛才慢慢睁开。
“这是去哪?”俞箴问。
沿路居然离海越来越近,这不是回泊澜湾的路。
裴行简的领带不知何时被他扯开挂在脖子上,松松垮垮的没个正型,他懒懒撑着头:“这是个秘密。”
俞箴满脸问号:“?”
裴行简扯扯唇角带出笑:“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什么玩意?
“去约会。”
裴行简说完这三个字,目不转睛盯着俞箴的表情变化,她先一怔,又露出惊喜的笑,没维持多久,她似乎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皱起了眉:“现在去约会太晚了,你明早还要去公司,要不下次?”
话里没掩藏好的惋惜都飘到车外了。
虽然俞箴说这话是为了自己身体好,但一想到自己在俞箴眼里居然是这样一个形象,弱鸡得熬个夜都能出问题,裴行简的小男子主义当即就憋不住了:“我就差劲到这个地步了?”
他语气不服,话里话外为自己鸣不平。
“都三十岁的男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服老?”俞箴从容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