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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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连忙低头。楚天青的眼睛眯着，皱巴巴的，可怜兮兮的嘴唇上下动了动。
“疼......”
“醒了，你醒了呀，小天，你怎么样？”
楚天青两眼一闭，气的轻声说：“嗯对，你在做梦，我没醒，一点也不疼，咋样没咋样。”
郑浩也意识到了自己问这话有点蠢，嘿嘿笑了：“哎呀，我这不是有点激动过头了嘛。你说你吓死我了，今天都八月十号了，你睡了这好些天呢。”
“我说我咋这么饿，有饭没。”
“有的有的，我去给你拿......应该好了吧。”郑浩跑去厨房。楚天青看着这间自己老早就定下的别墅，已经四五年了，装潢依旧什么都没变。
他用左手撑起身子，看着右手上难看的伤痕，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
“一帮他妈的庸医，怎么给我治的这么丑啊，什么鬼东西......”
“好啦好啦，你也别怪人家呀，当时你烧伤的时候可吓人呢，人家本来这就像个镇子，能敢给你治已经是不错的了。”
“你还给他们说话上了是吧，你到底哪一伙的？这要是我爸在这敢这么敷衍，全给他们咔嚓喽。”
“你看，你刚醒，就别动气了呗。”
“行吧。你做啥了嘛。”
“我查了说不敢给你吃海鲜，但是寻思着你爱吃鱿鱼，也买了点。”
“所以说，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醒的？”
郑浩挠了挠头，笑了：“我其实不知道呀，我都连续吃了十天鱿鱼了.......”
楚天青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我要是一直不醒了，你也吃一辈子鱿鱼啊？”
郑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呸呸呸，净说瞎话，以后不许说了啊！”
郑浩端上来一盘蒸扇贝，一大碗鱼片青菜汤，巨量的爆炒鱿鱼和清炒空心菜。郑浩还端上来一碟虾酱：“我其实吧感觉这东西味道怪怪的，但是这边渔民都说好吃，你吃过吗？”
“我觉得还中，但是我爸不怎么爱吃。宁叔好像后面用这玩意炒过鸡蛋，说是齐州做法，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感觉就和鸡蛋酱差不多了那样子。”楚天青端过一碗饭，笨拙的用左手拿勺去吃。
“哎呀，你看你笨的。”郑浩笑了：“要不我喂你？”
“我自己能行。”
郑浩看着楚天青用勺子烦躁的戳来戳去，心里早就笑炸了，但是面上还不能显，于是这种情绪就在他脸上乱窜，搞得好像一个乱糟糟的马戏班子，鼻子不像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楚天青又不傻，郑浩这傻大个往旁边一站影子都有三尺长，那影子就在菜上一颤一颤的，死烦人。他把筷子一放，气哼哼的说：“你牛逼你来试试啊！你用左手吃！”
郑浩煞有其事的坐下来，直接用左手拿起筷子吃饭。不管是用勺子还是夹菜，他都熟练无比。楚天青感觉自己大抵是被气炸了的，他抱膀偏身，不看郑浩了。
“好啦好啦......嘿嘿，你都忘了，我是左撇子来的呀。”郑浩笑嘻嘻的从背后抱住楚天青。他把楚天青放在自己腿上，随后用筷子喂给他。
楚天青本来还和郑浩配合的不咋地，几次差点戳进鼻孔里，后来还算默契了些。吃完饭，郑浩一边刷碗，一边就听见楚天青说：
“我还真不记得你是左撇子了。不过，我记得你写字，用的不是右手吗。”
郑浩微微愣住了。这时候楚天青起身，从他的包前面掏出一摞足有一拃厚的一个个小本子，上面每一页都写满了楚天青的名字。有方正的，有草书的，甚至还有签名体。
“你这些，都是右手写的。”
“嗯，怎么了嘛？”
“我还以为......可以让你更好的练习写字来着，我还想着以后让你逐渐恢复呢。这样还有机会了吗？”
郑浩轻叹了一口气，看向正前方。他的正前方明明是一堵墙，他却依旧像是看着远方。
“我其实习惯了呀。即便我们还像之前那样，你是学生我是出租车司机，我也觉得过的不赖。没必要再费劲巴力的回去当警察了。况且，你不是都给我纹了身，我还咋当警察嘛。”
“我不是......我是寻思你可以去找点别的文职啥的嘛。”
“我就没想这么多了嘛。我觉得人不要总去计划未来，一直会变的，过好现在就行。”
“那你都写的很好了，为什么还在练习呢。”
郑浩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是把各个盘子碗都弄干净，放在灶台上，良久才说：“我生怕自己的肌肉记忆不够熟练。有的时候我在等客人的时候就写几次，这几天等你醒来的时候也会写。我每写一次你的名字，心里就多念了一次你的名字。前二十六年我的左手写过不知道多少东西，我想，以后我要用右手，只写你的名字。你说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那我就让我的手记住你。提笔下墨，也只有‘楚天青’可写。”
郑浩说完这一番话，楚天青一直沉默着。他看向窗外，海潮早就看不太清晰了，只剩下些许残阳碎影，照亮着远方的一星半点。
“郑浩，汉外几号开学啊？”楚天青轻声问。
春一白在百忙之中派人慰问了楚天青，还给他弄了一架飞机。他很气愤，更多的也是自责。听到楚天青要回去上学，也很高兴。
“上学好呀，我和你爸都没上大学，一个个奔波的要了亲命，我就不说了，你爸要是能不犯毛病，肯定能上个好学校的。”
楚天青彼时还在回汉都的高铁上。他叹了口气：“你不用担心我了，白大爷，你要是有啥事跟我说就行，还有那个‘warmech’，全做完了之后可以call我回去试穿。”
“明白，你是最佳人选。但是吧，可能要往身体里植入一些检测芯片或者金属之类的......”
“只要不太过改变外形或者影响生活，我都可以的。”郑浩听见要说什么，被楚天青推开了。小孩打了个哈欠：“挂了啊，困了。”
“哎等等，手还疼不疼啊？”
“不疼了，别担心啦。你那边咋样？”
“暂时打不到林省，春城更是安稳无忧。我要把春城和哈什海市划归到一块去，这样也好统筹管理。齐州的兵明显没有汉都那么势如破竹就是了。这次我们不会丢掉家园！”
楚天青眼眶一热：“嗯，这次我们不会丢掉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