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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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野闻言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看林A,上下一打量,忽然揽住他的腰,凑过去低声说:“宝贝,别错怪我,我专一得很。”
林A不咸不淡一句:“是么?”
“可不是么?”桑野抓着他腰侧的手臂摇了一摇,像是在哄他,又像是自己在撒娇,“我是不靠谱,可世界上比我不靠谱的人大有人在。我爱我的情人,又不是爱养情人。”
“我没和你们讲完薅井盖的小疯子的事情,那小疯子疯疯癫癫高喊着艺术在上,认为所有的情感都是热烈的色彩在半空中碰撞。他追求瞬间的感觉,是一个印象派画家,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们很像,可他比我更加博爱,他的情人从来都多,在一张床上睡倒,另一张床上起身。所有的颜色在他看来就都只是‘颜色’,没有主次之分,没有爱情只有艺术。”
“我爱那样的艺术家,但不爱那样的种马,”桑野笑说,“总还有一些事情是要坚持的,咱们是人,又不是野兽。”
林A笑着看他,眼里颇多几分戏谑:“是么,我以为你是一只野猫。”
桑野龇牙也笑:“猫恨七世,我是不是该记个仇?”
林A没忍住笑出了声,桑野看了看他又转头去看辛期,淡淡说:“我不喜欢少年人,虽然他们大多都很可爱也很诱人,但我不喜欢少年人。”
林A一边摸烟叼上,一边笑他:“是,毕竟不如你沉稳可靠。”
“去你的,”桑野说笑着也来了点烟瘾,刚要从口袋里摸烟,想了想又顿住,“我要你嘴上那根。”
林A的手一顿,头一回叫了他的名字:“桑野。”
“嗯?”
林A停顿一会儿才说:“过了。”
点到为止。
桑野却不依不饶,轻声:“哦?”
他的尾音和他的眼角一样弯弯,不见得里面藏有多少喜爱和玩笑,偏生得动人。
林A下意识咬了一下烟蒂,先是愣住,眸子里看不清情绪,然后摘出来把烟递给他。
桑野没伸手拿,低头去够他的手。
林A突然使坏,把手往下一沉,桑野险些没栽到他腿上去,一把抓紧林A的手臂,把他指间的烟叼起来。
那头许卿远远的咳嗽了好几声,辛期似乎又红了脸。
他两个恍若不闻,桑野用舌头拨弄了一下齿间香烟的方向,口齿不清地说:“这要是少年人就要臊炸了,老色鬼却会给我点烟。”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老色鬼”,林A低声一笑,给他点烟。
“所以说还是成熟的男人更性感,年轻人对爱情的期待值太高,作为恋人会很甜蜜,作为情人就太黏人了,分手的时候不够痛快,”桑野说着有些意味深长,“喏,你,北京那一个哄好了没有?”
林A反问他:“钱欲两讫,哄什么?”
“你真狠心,我看他倒是倔强得很可爱呢。”桑野说。
林A微微蹙眉,沉默一会儿然后说:“太年轻的情人,的确不合适。”
桑野点点烟灰,淡淡地问他:“所以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林A犹疑地看着他,桑野笑了笑:“我也很黏人,当断则断可你舍不得断的那种黏人。”
林A说他:“能不能有点脸?”
桑野轻声笑起来。
那头许卿和辛期应该是谈完了,碍于他们这边气氛暧昧,没有过来,桑野拍拍裤子站起身,他俩这才走过来。
辛期看待桑野的眼神不算友善,估计是怕桑野会把他的许辅导员带坏了。
他对着林A倒是一点头:“林总,桑总,我这就走了,一会儿晚了怕没回市里的车。”
桑野抽着烟没理他,林A也就淡淡一点头,许卿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微信上和我说一声。”
辛期在许辅导员面前笑起来十分阳光,点头说好,藏了甜头的喜悦年轻人藏不住,桑野别开眼去偷笑他,没人拆穿这种朝气,因为那是鲜活的、不谙世事的、无忧无虑的甜蜜。
辛期遥遥地和他们挥手,去往垂钓台下边的车队等车。
桑野远远看着他的背影,又叹了一句:“年轻真好。”
许卿脸上的笑意稍淡:“桑总这话说得好像没有年轻过一样。”
桑野抽了口烟,望向大学生背着背包离开的方向,淡淡说:“的确没有。我没有像他那样年轻过。”
林A淡淡地看着他。
桑野也是鲜活的,看起来不谙世事的,看起来无忧无虑的。
也只是看起来。
成年人有诸多烦恼,可他少年时也没什么可以称之为幸福的乐趣。
“我没有像他那样年轻过”,这句话背后有些心酸和委屈,他的确没有在少年时候真正快乐过,成年之后有了不错的经济能力,张扬放肆的那几年里,也的确没有长长久久地爱过一个人。
爱情于他是恐惧,是深渊,是毒药,是蒙彼利埃墓地里一方小小的远眺东方的坟墓。
他渴望爱情,又排斥爱情,于是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换了一个又一个的情人。
他和他爱过的那些人都是一往无前的直线,只相交于生命中短暂的一个点。
桑野说的时候像是在开完笑一样轻声无情,寡淡。
许卿拍拍桑野的肩,转开话题说:“闹人的小孩儿也送走了,我们往河上游个船再下山,差不多又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