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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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换了以往……桑野想了想,他应该会满不在乎,然后把他手机扔一边,和他置个气,确认一下林A没有脚踏两条船就万事大吉。
可这会儿,桑野揉了揉心口,这种感觉有些特别,当初把疯子艺术家从大花臂的床上拽起来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
桑野揉了两把,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恋爱了。
他像个蹒跚学步的小孩,颤颤巍巍走出了第一步,害怕摔跤害怕哭。
林A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桑野已经把菜都摆好了,米饭粥品都是现成的,林A睡得满身的汗,起来之后冲了个热水澡,这会儿穿着毛衣和加绒的运动裤,看上去还有几分精神。
桑野瞧见他,摸了摸鼻子,感觉怪怪的。
灰色的棉布拖鞋绒绒地搔着他的脚踝,桑野上前几步,往林A怀里一抱。
林A接住他:“怎么了?”
桑野环着他摸着他后背,想起来他最近一直照顾他的胃病,又操心劳肺的,桑野说:“瘦了。”
林A笑了下:“哪有那么容易瘦。不是饿了的人吗,我洗完澡也有点饿。”
桑野松开他,摸了下额头,放心地和他一起去吃饭,山药粥很香,银耳莲子汤里许是放了冰糖,丝丝滑滑的甜味逐渐润腻口腔,桑野口袋里揣着林A的手机,林A没管他要,他就也没还。
看着林A吃得差不多了,脸色也没有早晨那么难看,他起身再去添一碗粥的时候随意说:“对了,快过年了,你是怎么打算的,去哪过年?”
林A:“你要去和桑秦过年?”
“怎么可能?”桑野嗤笑,“我和他撕破了脸,谁要和他过年,那我不是要怄死了。今天早上叶小如问我要不要和她们一起过年,她、怀特小姐还有小如的外公外婆,在状元路南巷,我当时不是还和你生气么,就答应她了。”
林A喝粥顿时没了味道,只淡淡说:“那就去吧。”
“那你呢?”桑野问,“你去哪过年?有人陪?”
林A微微一挑眉:“没有。”
桑野稍稍满意了些,端着粥挤过他身边来:“真的没有?没有什么小蜜小可爱,苏河里就没有你以前的小情儿邀请你什么的?”
林A想岔了,被他生动的模样逗出笑来:“没有,你又在想些什么?”
桑野嗔怪地瞥他一眼,林A也是头一回正经恋爱,二十七岁的傲慢和对于情人的不在意都不管用了,在这一刻也因着他的一瞥而加快心跳。
林A不由得低了声说:“没有他们了,阿野。”
“只有我?”
“只有你。”
桑野得意地一笑,非要逗他,又问:“那你说,我是你的谁?”
林A喝粥的勺停下来,桑野又妖又野地逼问他:“说啊,我是你的谁?”
林A突然被呛了一下,连忙拿手帕印擦嘴唇,看着桑野忽然就……脸红了。
带着合该二十七岁青年人的生动和羞涩,红了脸,耳朵也发烫。
桑野瞧着他张了张嘴,最后笑出声:“不是吧林A,你这么嫩的?”
林A闭上嘴又忍不住一点欢欣的笑意,看着他有些无奈:“……阿野。”
桑野笑得更大声。
林A缓缓喝完一碗粥,浓稠的粥品里有山药白滑的香味,也有米饭晶莹的生活气息,他看了看碗底还留着一点粥汤,用勺子舀了吃净,一点都没有剩下。
桑野又笑他:“没有喝过粥吗,怎么这么仔细。”
林A烫着耳朵,素来淡淡的声音里也带了一点青涩的骄傲,低声说:“你送我的。”
桑野抿着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随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嗤笑说:“又不是我做的,你真是……小家子气!”
林A低声笑,笑得桑野也臊热起来,他用手扇了扇风:“空调是不是开得高了点,又闷又热。”
林A双腿交叠地坐着,侧身把弄着桑野的手,闻言又低声地笑了。
桑野没好气:“笑什么笑,烧傻了吧?”
林A微微掀起眼皮撩他一眼,说:“男朋友。”
桑野顿时屏住气,连呼吸都忘记,听见林A淡而雅的声音说:“你是我的,男朋友。”
桑野喉结微动,不知道要怎么回话,像是被绑了嘴的鸭、噤了声的蝉、落水的青蛙呱不出来,憋着一口气不知道游在哪片南塘的莲池里。
林A牵住他的手,桑野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却不瘦削,这么漂亮的手,应该戴上戒指,就像小狗戴上铭牌,他们终将会互相附属。
林A甚至幻想在此刻看见他手上的铂金圈环,内圈里会写上他的名字,隐晦地告知于众,桑野这个人,是他的。
林A用力攥住他的指尖,顺着座椅缓缓向桑野单膝跪去,用优雅的礼节向他表露忠诚。
他的动作太绅士雅致,一双眼睛却牢牢地、紧紧地盯着桑野――他眼睛里像有一片深渊――桑野被他看得连灵魂都发颤。
林A灼热的嘴唇贴在他手背上,烫得桑野浑身一沸,思维变成软玉流浆,什么都忘了,只听见他说:“你是我的阿野。”
林A看他呆呆的模样,轻声一笑,站起身来,弯腰,捏着他亲了亲。
桑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在胸口里大声说“爱他”,肝胆脾胃肺,所有运作的红细胞都在说“爱他!”,每一口呼吸,每一次气体交换都在说“我爱他!”。
喜悦和充实把他从脚到头全部装满,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林A好笑地摸他的眼际:“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