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夏油杰进入别墅,看到宫知理半躺在沙发上,手边的桌子上放着切好的水果,她怀里抱着平板在玩游戏,悟就坐在她脚边,手里也拿着手机在看着什么。
“你们...比我想的要悠闲啊。”在进来之前他会以为别墅里面的气氛很凝重..之类的。
五条悟从手机里抬起头,说:“有我在,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吗?”
宫知理轻轻笑了笑,在五条悟看过来的时候轻咳一声,说:“没错,就是这样。”
夏油杰坐到沙发对面,说:“那海面上的那个半成型特级怎么回事,这不是没有解决吗,简直像夜晚里的灯泡一样亮眼。”
宫知理眨着眼睛:“能用来做诱饵吗?对于羂索来说有用吗?”
夏油杰看向五条悟,他们关于羂索的信息最初都来源于悟,即使后面调查了很多东西,但说到了解羂索这个生物,还是要看悟。
五条的手指在手机上停下,下意识地皱起眉:“现在吗?”
不是说这个时机不好,恰恰相反,这个时机还不错,前提是——陀艮现在是属于知理的咒灵,他很不喜欢知理被牵扯进来的感觉。
他看向宫知理:“你也赞成现在动手?”
宫知理沉静道:“风险和机遇并存的时候,要选择最差的预想,我们没有计划,对方也没有计划,你们觉得这种时候考验的是什么?”
夏油杰闻言,略微沉吟,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沙发扶手。“考验的是应变能力,和对信息的掌握程度。”他看向五条悟,“我们不知道羂索此刻的状态,不知道他是否在附近,甚至不确定他是否对这个诱饵感兴趣。”
五条悟把手机扔到一边,身体向后靠去,长腿随意地支着。“那家伙像阴沟里的老鼠,最擅长躲藏,他现在肯定知道我们都在这里,旁边还有个快成特级的咒灵……诱惑很大,但风险更大。他如果够聪明,就不会现在露面。”他的语气带着惯有的轻蔑,但眼神里没有半分松懈。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很可能不会来?”宫知理放下平板,坐直了身体,怀里的水果碗因为她突然的动作轻轻晃了一下。
“不是不会来,是现在不会来。”五条悟纠正道,“他在等待更混乱、更能让他趁虚而入的时机。也许等陀艮真正变成特级,咒力爆发最混乱的那一刻,或者,”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宫知理,“我们因为等待而露出破绽,变得焦躁的时候。”
夏油杰接话:“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严阵以待,摆出戒备姿态,反而会让他更加警惕,继续潜伏。”他微微蹙眉,显然也认为这是个棘手的局面。
宫知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指尖还残留着水果的清甜气息,她轻轻捻了捻手指,开口道:“那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呢?”
两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我们表现得...就像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宫知理抬起头,眼神平静,“就像悟刚才说的,有他在,没什么解决不了的,我们对外就保持这样轻敌的姿态,甚至可以让别人觉得我们有些托大,轻视了这只准特级咒灵,至于对内,我们当然知道要紧绷着神经。”
五条悟挑眉,嘴角勾起一丝兴味的笑:“哦?外松内紧?故意卖个破绽?”
“嗯。”宫知理点头,“羂索如果在一旁观察,看到我们这样松懈,可能会觉得有机可乘,至少比我们摆出铁桶阵、让他知难而退要好,他不动,我们就没有任何机会。”
“这个计划最有说服力的地方要看悟在诅咒师和咒灵眼里是什么样的形象了。”她想到自己刚到达村子的时候,用手机摸上暗网,看到的其他咒术界居民对“五条悟”这个人的评价。
在现在的世人眼里,五条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夏油杰和宫知理不约而同地想着这个问题。
夏油杰思考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如果用‘悟’一直表现出来的形象,说不定这个计划比我们想象的更有吸引力,风险在于如果他真的来了,而我们又‘外松’得太过,可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喂喂,杰,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五条悟不满地哼了一声,“而且你们两个人什么意思,我的外在性格表征就那么容易让敌人放下戒备?”
夏油杰:“差不多吧。”
宫知理比较委婉:“悟,你在正事上是非常值得信赖的。”
五条悟:“...”他前世二十岁出头的时候真的有被这样轻视过吗?在他二十八岁的时候,几乎是一力对抗那些特级咒灵,恍惚间他已经那样抗住压力很久——
也许是因为在他十代的时候,曾经惨烈地——
他忽然笑了笑:现在的自己,原来在其他人眼里也算是“少年意气风发”吗?
如果是年轻的五条悟,说不定真的会觉得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因为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是“最强”了嘛。
羂索,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了。
五条悟按熄了屏幕,反手握住宫知理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一下,眉头不明显地蹙了一下。他经历过更糟的未来,清楚羂索的耐心和狠辣。“时机不算差,”他说,“陀艮现在是你的咒灵,把他扯进来,你就是最显眼的靶子。羂索...手段很脏。”
“所以你的判断是?”宫知理问,神色平静,手指却在他掌心轻轻勾了勾,像是安抚,也像是认同他的顾虑。
“风险和机遇并存时,得先确保退路,算清最坏的代价。”五条悟难得没直接给出肯定或否定的答案,显出一种审慎,“我们没布置,他也不会有更万全的准备,这种时候拼的是谁先犯错,谁更沉不住气。”
夏油杰接话,十指交叉无意识地摩挲着:“我们对他目前的状态、位置、乃至意图一无所知,主动放出破绽的话,陷阱的痕迹太重,可能反被利用。”
计划在三人谨慎的推演中逐渐成型。
夏油杰联系了值得信任的极少数人。
别墅内,一切看似如常,却暗流涌动。
五条悟依旧是那副散漫样子,甜品照吃,游戏照打,演戏演全套,他现在就像是和朋友们在海边别墅聚会,对海里的那个咒胎兴致缺缺。
宫知理本人的处境比较危险,她要控制着海面的咒力波动时而平稳,时而会因为陀艮的本能躁动而突然失控般翻涌,又在她“集中精神”后勉强平息,她偶尔会靠在五条悟身上,像是寻求支撑,脸色微微苍白,像是精神力消耗不小的模样。
夏油杰简直对宫知理的演技和日渐飞涨的控制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没想过还能这么演,同时他也意识到,前阵子的宫知理真的受了伤,这种危险的处境让他感到一阵后怕。
日子在高度戒备的“自然表演”中流逝。
陀艮的咒力日益膨胀,海洋的气息变得沉重而暴戾,别墅周围的结界始终处于激活状态,五条悟的六眼无声地笼罩着极大范围,宫知理问过他,维持这样强度的六眼不会累吗?
五条悟说:“这种程度,我早就不会在乎了。”
他们在等待,耐心地等待。
第六天,已经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客厅里,宫知理忽然睁开眼,从五条悟肩上抬起头,低声道:“要完成了。”
深海之下,积蓄已久的力量轰然爆发,黑暗粘稠的咒力扭曲了海水,形成巨大的漩涡,海面掀起狂涛,一股纯粹而暴虐的特级气息肆无忌惮地宣告着自己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