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钉崎野蔷薇是一个很有警惕性的女孩。
从小她身上就带有一种向老天发怒的倔强,她知道这世界上很多人是狗屎,长得稍微好看的男人更是混蛋居多,所以五条悟当着她的面亲了那个说话很好听的漂亮姐姐一口,野蔷薇在心里就把他打入监狱了,这种人不仅会带坏小孩子,还会骗漂亮姑娘!
所以钉崎野蔷薇对五条悟的初印象实在不怎么好。
听到他说要和自己的奶奶谈谈,更是浑身的刺都要炸出来了。
五条悟见状,并不意外。他看得出这女孩眼底的倔强和远超年龄的审慎,他不再多费口舌解释,有时候行动比语言直接得多。
他抬起手,指尖随意一弹。
一道无形却磅礴的力量瞬间涌出,并非冲向野蔷薇,而是精准地擦着她身边掠过,击中了她刚才一直在较劲的那个枯树桩。
“轰”地一声闷响,不算震耳欲聋,却足够有冲击力,那结实的树桩甚至没来得及碎裂,就直接离地飞起,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噗通”一声砸进不远处的湖水里,溅起一片水花,然后慢悠悠地沉了下去。
湖边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雪花飘落的声音。
钉崎野蔷薇彻底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微张,看着湖面上那圈渐渐散开的涟漪,又猛地扭头看向五条悟,脸上那点强装出来的凶狠和戒备碎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纯粹的震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几根锈钉子,又看了看湖面,再抬头看看五条悟那副轻松得像只是拍掉一点灰尘的样子。
几秒后,她非常干脆地把钉子往兜里一揣,小脸一板,语气变得异常冷静:“好吧,我暂时相信你们不是普通骗子了。”
这回轮到五条悟挑眉了:“哦?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钉崎野蔷薇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逻辑清晰得不像个孩子:“如果你真的想拐卖我,刚才那一击就能直接把我打晕带走,根本不用浪费力气表演。”她忍住不去捏口袋里的钉子,因为她知道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毫无胜算,他对付她差不多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一直安静旁观的宫知理闻言,眼里有淡淡的笑意,她轻声对五条悟说:“真是一个识时务的孩子。”
五条悟低笑出声。
“不过,”野蔷薇话锋一转,指向湖对岸已经开始冒起炊烟的空地,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要求,带着孩子气的、自以为周全的试探,“你们是在那里露营吗?我想先去那里看看。”她心想,观察一下他们怎么相处,看看那些孩子是不是真的自在,总比只听他们说什么要强。
宫知理看了她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点了点头:“可以,走吧。”
于是,拜访钉崎奶奶的计划暂时延后,他们三个人回到了露营地。
一到营地,钉崎野蔷薇那双锐利的眼睛就开始了她的“侦查”,她几乎立刻就锁定了目标——那个看起来最没心没肺、笑容灿烂的粉头发男孩虎杖悠仁。她径直走到他面前,像个小大人一样开始发问:“我叫钉崎野蔷薇,你叫什么名字?你们都是咒术师吗?那个白头发很厉害的男的真是你们老师吗?那个黑头发姐姐呢?你们平时都干什么?”
虎杖悠仁被她一连串问题问得有点懵,但还是乐呵呵地、毫无戒心地回答:“我叫虎杖悠仁...呃,我们还不算咒术师吧,知理姐姐说我们还太小了,五条哥哥他很厉害啊!知理姐姐是我们的姐姐...我们平时上学、训练、还有玩!”
另一边,伏黑惠正沉默地帮夏油杰翻动着烤架上的肉串,野蔷薇观察了一会儿,很自然地走过去,指着其中一串:“这个好像快熟了,你能帮我拿一下吗?我怕烫到。”她使唤人使唤得理直气壮,却又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坦率。
伏黑惠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用夹子小心地夹起那串油滋滋、香气四溢的肉串,递给她,还低声说了句:“小心烫。”
野蔷薇接过串,吹了吹,咬了一口,眼睛亮了亮,然后继续她的“考察”。
大人们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家入硝子接过夏油杰递来的烤蘑菇,嘴角带着点玩味的笑意:“这孩子真有意思。
五条悟靠在折叠椅上,看着野蔷薇像只谨慎又大胆的小猫在新环境里划地盘,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欣赏:“胆子和心思都不小,是个咒术师好苗子。”
夏油杰:“你刚才说她家里有奶奶在做咒术师吗?”
五条悟伸展长腿:“是啊,看她的反应,很好猜。”
夏油杰环顾四周,再次感受了一下:“上次来做任务的时候没有发现有咒术师。”
五条悟垂眸:“你上次的任务,不是说村民们想了各种办法也没能找出问题源头吗?她的奶奶应该也是‘各种办法’之一吧。”
宫知理安静地吃着东西,目光偶尔掠过和孩子们渐渐能说上几句话的野蔷薇,神情舒缓。
五条悟偏了偏脑袋,问:“你在吃什么,我也要吃。”
家入硝子塞给他一串烤青椒:“吃。”
五条悟依然执着地把脑袋朝宫知理那边偏着:“知理,你在吃什么我也要吃~”
宫知理看了看自己手里只剩一块的烤玉米,直接把玉米块塞进了他嘴里:“安静地吃吧。”
露营的气氛因为新成员的加入和她的“侦查”活动显得更加热闹,虽然野蔷薇内心仍保留着判断,但热乎乎的食物、热闹的氛围,以及其他孩子(尤其是津美纪和双胞胎)表现出的自然和友善,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露营结束后,在钉崎野蔷薇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不远处山坡下一座孤零零的房子里。一位头发花白、身形瘦削、眼神里刻满风霜与忧虑的老妇人正站在门口,显然早已察觉到外面的动静,她的目光像鹰一样锐利地扫过这群陌生人,最后落在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孙女身上,带着全然的戒备。
“奶奶!”野蔷薇跑过去。
“野蔷薇,这些人是谁?”钉崎奶奶的声音沙哑而紧绷,她的手紧紧抓住孙女的胳膊,将她拉向自己身后,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五条悟上前一步,语气是难得的端正:“您好,钉崎女士,我们偶然遇到您的孙女,发现她拥有非常出色的咒术天赋,我们是东京都高专的老师和咒术界的工作人员,如果可以的话,她想不想去...”
钉崎奶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线,眼神里的抗拒几乎化为实质:“咒术师?我不管你们是谁,从哪里来,现在请你们离开。我的孙女不会跟你们走,她绝不会成为咒术师!”她的拒绝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请听我们说...”五条悟试图继续。
“没什么好说的!”钉崎奶奶的情绪有些激动,她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声音低沉,“我比谁都清楚这条路意味着什么!我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听着,孩子,”她猛地看向野蔷薇,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你要是想活得久一点,最好别产生『我想当咒术师』这种念头!”
这句话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在地上,清晰地点明了这个职业与死亡相伴的残酷本质。
她转回头,盯着五条悟和宫知理,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在乡下处理些不起眼的小诅咒是一回事,可你们说的...去东京,去所谓的‘广阔世界’?面对真正可怕的东西?那根本是两回事!她这点能力,这点乡下学来的东西,够干什么?那是去送死!我绝不允许她去过那种刀尖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我只希望她平安!”
她的顾虑沉重而现实,源于血淋淋的经验和对孙女最深的保护欲,她不相信乡村的经验能应对真正咒术世界的风浪。
五条悟理解她的恐惧,他尝试解释现在的变化,提到系统的学校、安全的环境、专业的培养。
然而,钉崎奶奶看着五条悟,眉头紧锁,无法完全信任这个过于年轻的强大咒术师所描绘的蓝图。“你说得轻松...我凭什么相信你?相信一个陌生的、听起来就好得太不真实的地方?”
五条悟顿了顿,意识到自己的话缺乏足够的说服力。
这时,夏油杰走上前来,他脸上带着温和而沉稳的微笑,先是向钉崎奶奶微微欠身,态度谦逊而尊重:“钉崎女士,您好,请您息怒,我们完全理解您的担忧,没有任何一位长辈愿意让孩子置身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