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骑士

圣骑士

med埋头做研究，坐在离接待区最远的工作站，医院实验室的跑腿小哥送来了样本。但不知怎么的，年轻人等着结果时，竟然走到了她的桌旁，站在那个完美的位置，正好能从肩膀上俯瞰那位不愿停止绘画的男人的神经图谱。

他毫无预兆地开口：“那是什么？脑子吗？”

她还没跟任何人谈过自己的研究。没人回复她的信息，也没人评论她试着发布的文章。沮丧中，她对这个新来的跑腿倒是说起了话。

“这是我的一位病人，他发展出了一种新型的成瘾。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他的多巴胺系统在几天内被彻底改造了。大概是他吸了某种街头药。但那药相当高级。”

跑腿一时没说话，med带着点尴尬意识到，他大概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直到他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个印着冻感胶囊图案的小盒子。

“是这种药？”他问。

她接过盒子，晃了晃，倒出几颗药丸放在桌上。那些黑曜石色的胶囊上刻着“吃我”，字体是粉色的动漫风。她没多想，掷了一颗进去光谱分析仪。

初步读数让她大吃一惊：“这东西你哪里弄来的？”

他咧嘴一笑，一只手撑着她的桌子，神态妩媚。她突然觉得，许多人会觉得这跑腿小哥相当有魅力。

“我认识做这药的人。”他用一种格外暧昧的口吻说，“想见见她吗？”

卧室门猛地被撞开，jack猛地坐起，手掌贴上刀柄。mali床头的时钟显示她已经睡了六个小时。

杀伤距离内站着3m，还有一位脸色苍白、满脸恐惧的年轻女医务员，穿着实验室大褂。那医生盯着jack的疤痕，那条肥厚的粉红色疤痕从脖子起始，横跨整个腹部。jack知道那是医学生们书本上会读到但极少见到的畸形疤痕。疤痕其实完全可以用各种皮肤胶避免。

终于，女子开口：“我必须立刻跟你谈谈xacury的设计图。”

2144年7月9日

是时候尝试一个新的实验了。过去一天里，paladin发现只要在任何与性相关的搜索中加入“军用机器人”或“军事机器人”这类词条，就能得到海量虚构的表现形式，却找不到任何现实相关的数据。这种数据的匮乏反而让他的渴望更加强烈。也许这是他作为侦察机器人编程中的一个奇特设计，注定要在一无所知的地方收集情报。

或者，也许这与alias有关。

paladin站在他们狭小的旅馆房间里面对着那人，尝试第一次主动发起对话。他模仿着从alias那里学到的说话方式。

“这让我想起了等待第一次任务的时候，”paladin开口道。

alias从他正在研究的北区地图上擡起头，肌肉紧绷，显然被paladin突然打断吓了一跳，却一句话也没说。机器人又试探着说：“我没学过多少关于人类情报搜集的东西。但有些机器人是和人类配对，接受过密集训练的。”

alias点点头：“是啊，他们不总是给你所需要的训练。我在华沙的时候，也得边干边学——就像你现在一样，伙计。”

paladin似乎有了突破。想要获取个人信息，他得先分享个人信息。这是他获取想要答案的机会，要把真话适当拉长成战略性谎言。

“有些机器人说他们在学习人类的性行为。你觉得军用机器人也需要学这个吗？”

血液迅速涌上alias的脸庞，电流般的紧张在他的皮肤上弥散。“我才不懂那个。我又不是娘们儿。”

这已经不是alias第一次说出看似无关却强行相关的话题。paladin明显感觉这是个需要更多公共网络信息才能理解的对话进程，便开始检索“基佬”这个词的用法。

但在paladin开始分析之前，alias的手机收到了thomas的消息。那人看了一眼，便站起身，姿态显示他已将这段奇怪的对话从脑海中清除。

“好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从阿卡塔太阳能农场的朋友那里榨取最后的数据了，”他对paladin说着，双手在身体周围做着例行的巡检动作——头部、腰带、双肩，十字架的手势。“我们要进去尽可能多地了解jack可能的去向。我会给他们最后一份知识产权，看看他们会不会泄露关于制造商在联邦的信息。你看看网络上还能扒出什么。”

他伸手不必要地拍了拍paladin弯曲的肩甲，“明白了吗，伙计？”

“明白。”

当机器人起身时，他能看到alias头顶上浮现出复杂的电信号图案，就像一张可替代的地图。但里面没有答案，他只能读出那是焦虑，别无他物。

thomas在旅馆外用一辆破旧的多用途卡车接了他们，那是当地农民偏爱的车型。车厢能舒适坐四人，但paladin庞大的体积让他只能待在货舱里。尽管如此，他仍能听见、看见车内发生的一切，但没人会试图让他参与对话。

带着一丝新奇的惊讶感，机器人意识到自己其实喜欢这样。paladin正在培养一套对随机事物的细腻欲望清单，比如喜欢坐在卡车后厢。这些欲望和像阻止alias死亡这样的重要任务欲望并存，彼此协调。

他扫描了“基佬”一词在公共网络上的使用模式，分析阿卡塔网络中jack出现的痕迹，同时思考着个人偏好。他对生存的渴望，以及保护像alias这样的友军，都是深层次植入他程序中的本能欲望。这些欲望并不是他随着时间发现的。然而，他对坐卡车后厢的偏好？那可是没有任何机器人管理员植入的。

头顶上，圆顶逐渐转向天空，paladin看着伊魁特那苍白的气泡慢慢退回到岩石、草地和农田之中。

他们抵达阿卡塔太阳能农场时，ross在门口迎接他们，神情完全紧绷。背景中没有任何监控画面播放，车道上停着一辆陌生的卡车。thomas一如既往地镇定，只是头发蓬乱了些，默默无言地陪同他们经过ross武器的能量签名。

屋内一切覆盖着一层正在迅速干燥的水迹：洒水系统刚刚给家具浇过水。usef也在，他的姿态比昨天放松许多，一边擦拭着椅子，一边和蓝胡子、红胡子坐在一张长满浓密柔软常春藤的桌子旁。

“你们回来得真快，”蓝胡子说着，给alias递过一把稍微还有些湿气的椅子。paladin站在alias身后，继续搜索网络，同时记录这小群体的情绪。

“我意识到我还是需要点现金，”alias说，心跳和呼吸都保持着谨慎的均匀。“既然我知道你们靠谱，能给钱，你们也知道我有知识产权，我想你们可能对一个稍微不同的交易感兴趣。”

蓝胡子指了指桌边的投影装置，一个黑色的窗口出现在空气中。

“说说看，”她说道。

“我这里有个小分子，可能值不少钱。基本上是一种欣快剂。”他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腕部，漂浮窗口中显现出一幅分子结构的白色线条图。蓝胡子眯起眼睛盯着它看。

“我不想要一次性报酬。让我帮你分销，抽取收益的一部分。我真觉得我们都能因此发家致富。”

蓝胡子显得心不在焉。“有趣的想法，”她谎称，目光仍盯着那黑色窗口。

在她旁边，红胡子的身体语言透露出另一番心思。他显然很感兴趣。“碰巧我们可能有个分销商的空缺。”他斜视着搭档。

“是在本地吗？还是得去别处才能搞定？”alias在搜集任何可能的地理信息。但一提到出行，两个海盗都僵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红胡子心跳加速。

“坦白说，”alias答道，“我不太喜欢伊魁特。让我想起了……拉斯维加斯。”他故意挑选部分真相，让生物信号保持稳定。“我不介意去圆顶外面呆一阵子，只要对我有利可图。”

“这类东西我们通常会在卡萨布兰卡制造，”红胡子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如果我们真做这事——虽然可能性不大——你得亲自去取货。”

蓝胡子叹了口气。“是啊，我们常用的联络人似乎出了点麻烦。”

现在他们终于拿到了jack在联邦工作的线索。显然，关于她是目标的消息也传开了。alias一定被这些信息分心了，因为他的下一步行动即使对新手情报员paladin来说也显得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