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一次,宋君临终于没有再等上一小时了。谢灵境如期而至。
看着她坐进了车里,宋君临打量着藏蓝色风衣裹得紧紧的谢灵境,挑眉:“怕冷?”
谢灵境眨着明亮的一双眼睛,狡黠一笑,背对了他,脱下了风衣。
黑色礼服裙上,是一颗颗钉上去的水晶珠子,灯光下,折射美妙的光,像夜空中浮动的星,包裹了她年轻曼妙的身躯,却独独遗留出,她纤细笔直的锁骨,和大片光洁的背。一串细细银链,两头坠了黑珍珠,一颗悬在锁骨凹陷处,一颗顺了光滑脊背,沿背线低低垂下。
“你该去做模特的。”宋君临看她坐正,说,又改口,“不,还是不做的好。”他深深呼吸,“我大概算是能明白,男人为什么都想金屋藏娇了。”
谢灵境叠了风衣,搭在胳膊上,转头去看了他笑:“你这话,我就当是在夸奖我了。”
“是在夸你。”他承认。
“不过金屋藏娇就免了,”她抗拒,“我可做不来陈阿娇。”
宋君临失笑:“我也不是汉武帝。”
“你倒是想。”她瞥他。
第一眼以为她是朵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如今接触下来,宋君临才发现,这大概是朵带刺玫瑰,明明又红又香,引得人一伸手,却发现尖刺根根,叫人又爱又恨。
“跟陌生帅哥,怎么样了?”调整了下坐姿,宋君临目视前方,问。
陌生帅哥?谢灵境很是反应了一回,方才想了起来。抿了嘴笑,她故作一本正经:“反正电话我是留着的。万一哪天心情不好了,就叫出来吃个饭,喝点酒什么的,也不错吧。”她侧头看着宋君临,似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宋君临只肯留了眼角余光给她:“想得还挺长远。”
她再一次地,将他的话当作了夸奖,笑意蔓延上了眼角眉梢。
宋君临瞥着她,她盯了窗外,只留给他小半边脸,流畅的下颌线,使得她精致得看起来像是出自上帝之手。他不由得感叹:“果然还是该造间金屋,给你藏进去。”
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微微蹙了眉,她扭头瞅了他,仔细打量后,右手食指点了下巴,很是认真地试探问道:“你要不要来我们大学附属医院做个测试?”
“什么测试?”宋君临好奇,以为是什么医学实验。
她抿了抿嘴,身体往后缩了缩,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看你是不是反社会型人格的精神测试。”
宋君临方才的一丝好奇,顷刻间荡然无存。
车行至音乐厅前,宋君临先行下车,司机拉开了谢灵境所在那一侧的车门,她等着,等宋君临来到跟前,向她伸了手,方才搭他的手,低头出来。
高跟鞋踩在了大理石上,身高已超一八零的谢灵境,视线还是矮了宋君临一点点。
“再长高五厘米就好了。”她感慨。
宋君临从上至下,打量了他一回,笑:“再长,就真该去做模特了。”
她心情好,同他玩笑:“那不正好,总裁配超模,也是如今很受欢迎的搭配呢。”
宋君临被她逗笑,无奈摇头,抬腿拾阶而上,宽大手掌,依旧紧紧牵了她的手。
好似一对恩爱伴侣。
依旧是包厢。谢灵境敢打赌,这绝对是一场宋君临临时起意,想要来听的音乐会。至于他如何能在演奏开始前一天,还能拿到包厢,谢灵境已经不想再去费脑细胞来思考了。
这是一场钢琴奏鸣曲演奏音乐会。就算是在包厢里,居高临下的位置,谢灵境也能看得清,演奏者修长灵巧的双手,在黑白键上欢快舞蹈。
她举起了自己的手,包厢昏暗的灯光下,依旧可见十指纤纤,修剪齐整的指甲,没有涂指甲油,也闪着光泽。
“怎么了?”她听见一旁宋君临特意压低的声音,近在咫尺。
她于是移了左手,去他的眼前,轻声笑:“他们都说,我这双手,如果没来做医生,就该去做个演奏家。”
宋君临端详着眼前的纤细手指,点头:“的确。”他抬手握住了那双美手,放去自己腿上,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虎口处。
“会弹钢琴吗?”他问。
“会一点。”谢灵境点头,“上学的时候音乐课上学过一些,还有大提琴。”她补充。
“嗯,”宋君临捏着她的左手,反手与之十指相扣,“适合你。”
谢灵境垂了眼,看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手指,清晰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一寸寸,爬上了她的面颊,耳尖。
她又抬眼去看他,昏暗的光影,交错出他俊朗的侧颜,沉默而专注地凝视台上,仿佛斯蒂芬克莱因黑白镜头下的好莱坞男演员。
她不得不承认,是人,都想将美好的事物据为己有。
美即罪,她如是默念。
演奏会落幕,人潮蜂拥而出,从来不愿意和人挤的谢灵境,硬是拖了宋君临,又在包厢里坐了十来分钟。
等他们终于也出来街上,只余行人寥寥,夜幕低垂,仿佛置身一处更为宽阔的舞台,天地帷幕,芸芸众生是为演员,上演即兴剧目。
谢灵境突然就不想坐车了,她看了眼前方已经打开后车门的司机,转而向宋君临说:“我想走一走,你先上车吧。”她示意。
“走?”宋君临的视线落去她那双掩在裙摆内的高跟鞋,“你确定?”
“你怕这个?”她拎了裙子,露出十厘米的细跟,“这不算什么,还有人能穿着这个飞檐走壁呢。”她笑。
“你也能?”他饶有兴致地挑眉。
她哭笑不得:“好好的,我为什么要飞檐走壁?”
宋君临也笑了,按了她的手:“你在这儿等我一下。”说罢走向车边,从里面取了谢灵境先前放在那里的风衣,交代了司机两句,就又走了回来,长臂一伸,抖开风衣,示意她穿上。
谢灵境看着司机关上后车门,便径直坐进了驾驶座里,发动了车子,缓缓行驶开去。
“你不坐车?”她任由着宋君临为她套上了风衣,挑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