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劫持 - 炮灰女配的求生法则 - 晋咸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19章 劫持

慈恩寺修在洛南城北面陵山山腰,一条阡陌从葱茏树木间开出,银线一般,转眼间又没入苍翠蓊郁之中。

宋归走在为太子服丧祈福的队伍中间,她一直低着头,眼神没有聚焦,毫无着力点地浮在脚面上。

一股阴郁的死寂在众人之间漫延开来。

太子无故暴毙,明眼人一看便知到底是谁做了手脚,陈婉的称帝心昭然若揭,第一个是太子,那么第二个被她拿来开刀的会是谁?

宋归抬头,望着暗淡的天色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天怕是要下雨了。

堪堪走过一条“之”字形小路,慈恩寺的塔楼和寺门便毫不费力地撞入眼帘。八十一层白玉阶直修到寺门口,红漆髹染的寺门上镶着八十一颗铜乳钉,门上挂一匾额,写着“大慈恩寺”四字,黑底金字,磅礴大气。

慈恩寺住持了尘率众弟子已立在寺门旁多时,他双掌合十,依次行过礼后,便领着众人朝正殿走去。

正殿栋宇嵯峨,榱题壮丽,正座上有佛像五尊,东西各十四立像,象征十四无畏。一切众生同一悲仰,令诸生获无畏功德。

宋归在蒲团上跪下来,耳边充盈着低低的诵经声,她抬眸,目光在殿内佛像上缓缓移动。菩萨低眉慈目,金刚横眉立目,都在教众生同一悲仰,可是坐在这大殿上的众人有几个同一悲仰?不过是各自为了各自谋生存找活路罢了。

慈恩寺很清静,宋归这几日在寺里诵经祈福,每日粗茶淡饭,青灯伴古佛,心底的浮躁消减下去了一大半,嗓子渐渐能发出完整的音来。

寺里的日子就如同涓涓细流,安静却也过得飞快。为太子服丧第六日,宋归为太子诵经完后回至客房,沉碧端了湃在井底的葡萄过来,她吃了几颗葡萄消暑解乏后,便和衣睡下了。

半夜蚊虫嗡鸣,屋里又热又闷,宋归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披了外衫,拿着团罗扇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至院中乘凉。

月明星稀,院中月色澄净,阶下如积水空明,宋归靠着廊柱坐下,抬眸望着遥遥擎在夜空的圆月发呆。

一阵微风拂过,惹得竹林沙沙作响,映在白墙上的残影摇曳,宋归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外衫,忽然眼前一暗,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呼救,口鼻便被人捂住了。

”怎么是你?!”宋归惊恐地瞪大了眼眸,她张口狠狠地咬了一下那人的手,那人痛哼了一声,并没有松手。宋归竭力挣扎,外衫和罗扇都掉在了一边。

撕扯间,忽听那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扬手拍向宋归后颈,宋归只觉后颈钝痛,撕扯着那人的手便软了下去,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

宋归在一阵马车的颠簸中醒转,脑袋依旧昏沉,阳光从不时被风掀起的帘子外照射进来,恍若冲破浓云的天光。她眯了眯眼眸,想要抬手遮住眼眸时,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人点了穴道,浑身上下现在只有脑袋能动。

马车急速拐了个弯,比之前更颠簸了,宋归只觉胃里一阵翻涌,身子朝右边倾去,撞上了一个人的身体。

宋归身子一僵,缓缓地眨了眨眼眸,吞咽了一下后,将脑袋慢吞吞地转了过去。

借着透进来的一点浅薄的光,宋归在看清躺在身边的人的面容后,脸色吓得煞白,她闭着眼眸尖叫了一声,额头滚落豆大的汗珠,宋归拼命地摇着头,想要挪动身子离那人远一点。

车帘被掀开,赵衡闪身进来,他神色紧张地抓住宋归的肩膀安抚道:“怎么了?莫怕莫怕,我在呢。”

宋归止了尖叫,胸口剧烈起伏,她眼神没有聚焦,就那么怔怔地盯着赵衡,牙齿打着颤,冷汗不断。

“怎么了?何故惊吓至此?”赵衡抬手轻轻拭去宋归额头的汗,他被宋归的这个样子吓了一大跳,一叠声关切地问道。

宋归瞪着眼睛,她瞧了赵衡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

赵衡将她扶着靠在自己怀里坐着,过了好一阵子,宋归清了清嗓子,舒了口气开口,“第一,请赵公子解开我的穴道,放开我;第二,赵公子若是方便,请告诉我为何要在慈恩寺将我劫持;第三,太......太子殿下的遗体为何会在这马车上?”

赵衡愣了愣,他认识的宋归是古灵精怪、不按常理出牌的,她现在表现出来的冷漠和疏离让赵衡有些诧异。

“在下不是坏人,宋姑娘不要对我这么有敌意嘛。”赵衡回过神,笑着说道:“这第一个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宋归扭头瞪了他一眼,低声骂了句:“流氓!渣男!”

赵衡很受用地接下来宋归的这句话,他捏了捏宋归的面颊道:“这才是你平日的样子嘛。至于第二个问题......宋姑娘亲我一口,本公子便告诉姑娘。”

“呸!田伯光都没你这么色,你是一百二十年没睡过女人吗?你不举吗?非要女人亲你一口你才能大展雄风?”宋归柳眉一竖,瞪着赵衡,倒豆子似地骂道。

“嗳,宋姑娘真是牙尖嘴利,赵衡认输认输。”赵衡举手投降,“姑娘问的这两个问题说来话长,此次行程还远,容我给姑娘娓娓道来。”

“快说,磨蹭什么呢。”宋归催促道。

“我姓赵名衡,乃西南漳州节度使赵昶之子。”赵衡靠在马车车厢壁上,摇头晃脑说道。

宋归听罢,心底一惊。

艹!这世界也太小了吧。天底下那么多叫赵衡的人,怎么她遇到的就偏偏是西南节度使的儿子?!原书中就是这个赵衡和黎漠的妻子刘瑜公然眉目传情的啊!

赵衡察觉不到宋归表情的变化,他续道:“两年前,我娘病急,爹爹四处求医未果,幸得端王出手相助,我娘才得以痊愈。我们赵家向来不愿意欠人情,所以爹爹提出为端王办一件事情以报此情。”

宋归缓缓地眨了眨眼,原书中的赵家便是如此,有恩必报,有仇必报,从不欠人情;我行我素,从不依附任何势力,是原书中除了黎漠和皇后两相势力以外的第三方。

赵衡拾起宋归落在肩头的一缕秀发把玩,他慢条斯理道:“约莫两个月之前,黎漠差人送秘信给我爹爹,向我爹爹讨要沉血丹。”

宋归皱了皱眉,“这和太子有何联系?”

赵衡踢了踢躺在一旁的黎平的身体续道:“端王在皇后陈婉身边安插了密探,密探将皇后的整个计划详细周密地告知了黎漠,所以早在两个月前他便开始行动了。家宴那日的那瓶鸩酒被他换下去了,太子并没有中毒,他只是服下了沉血丹,给众人造成了毒发身亡的假象而已。后来陈婉担心夜长梦多,匆忙将太子入殓盖棺,黎漠安排我们赵家和他的人里外接应,将太子悄无声息地换了出去,现在那棺材里头躺着的只不过是一只僵死了的狸猫。”

宋归缓缓地眨了眨眼眸,她消化完赵衡的这段话后说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说,黎漠和你们联手演了场‘狸猫换太子’的戏?”

“不错。”赵衡笑着点点头。

宋归咧了咧嘴,心底一直郁积的那股闷气瞬间消散了,她长舒了一口气,垂眸看着黎平。

适才猝不及防地看到黎平惨白的脸,吓得她魂都没了,再加上这几日对裴家的担忧、对黎平暴毙的难以接受、以及对皇后陈婉的害怕和痛恨,种种情绪压得她几近崩溃。

原来黎漠这么厉害啊。

宋归唇角微扬,大boss果然不是吹的,太子逃过一劫,那以后......哎,等等!

宋归想着想着就咂摸出不对劲了,她快速地眨了两下,她扭头问:“黎漠只让你救出太子,那你抓我干甚?”

赵衡笑得眉眼弯弯,他伸出修长的食指点了点宋归的鼻尖道:“因为本公子要带你回去成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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