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天青色

第15章天青色

云瓷没想过竟然能听到蒋屿渡亲口说出的新年祝福。

在发出消息后不到半小时,面对面的。

她怔在原地，好半天才确定这是现实。

“小叔，刚从机场过来的吗？”

既然已经遇见云瓷，蒋屿渡向旁边引路的侍者轻轻点头,后者微微鞠躬而后离开。

“哥几天前联系我,问起工作进度,”他迈步走到院子里,“那时我还不确定事情具体哪天处理妥当,他说他们一家会来南州,让我诸事完毕后来这边碰头。”

原来是这样。

仔细想想，小叔大部分亲人在美国，那边不怎么过农历春节，而国内只有蒋叔叔一家是他的亲人。万家团圆的夜里,如果小叔落地京市，只能一个人回他那间像样板房的公寓。

他真的就是一个人。

云瓷的心小幅度缩动，疼疼的。

“你多久没有好好吃顿饭了？”她顾不上其他,拉着他往包厢去，“快跟我来，我让服务员上几道新鲜的菜。”

包厢门打开,蒋叙庚看见门口的弟弟，斟酒的手放下,“来了？到机场该和我说一声啊，安排车去接你。”

蒋屿渡同众人微微颔首,回兄长的话，“没事,打车很快。”

蒋叙庚看了看手机，这才发现二十分钟前,蒋屿渡给他发过消息，问具体包厢号。

他忙着和云朝尘谈笑，没注意手机。

擡头间，包厢里几位已热情和蒋屿渡聊起话头，蒋叙庚兀自沉默两秒，轻轻熄灭屏幕。

餐后一众人回了云家。

云家独栋别墅，房间多，前几年给蒋叙庚夫妇、蒋柏杨布置的房间一直空着，这次来直接住便是。

只需要给蒋屿渡准备一个房间。

家里的阿姨放假回家过年了，孟清澜从衣柜里拿出新的棉被被套，云瓷自告奋勇帮忙整理客房，理由很正当，她是小主人，就该照顾客人。

客厅里开着电视，春节联欢晚会在重播。

“屿渡是第一次来南州吧？”云朝尘看向刚从楼上下来的蒋屿渡，让他在沙发坐下，几人聊天，“你从小没在国内长大，咱们见得少——我记得上次见面，你还在读大学？”

那次他去芝加哥出差，蒋叙庚刚好回总部述职，两人在芝加哥见了面，顺便把正好在那儿读书的蒋屿渡叫出来一起吃了顿饭。

现在外界无人不说蒋平古的小儿子年轻有为，进蒋氏仅仅两年，风格手段稳重成熟，未来能堪大任。

“真是后生可畏，”云朝尘称赞，说完自己又失笑，“你和叙庚是兄弟，算起来还是同辈。屿渡风华正茂，我们都已经是快半百的老头子了。”

蒋叙庚跟着笑笑，“屿渡从小在父亲跟前长大，凡事独立些。”

这情况云朝尘是了解的，蒋屿渡出生那年蒋叙庚刚上大学，那个年纪的男生正叛逆，蒋叙庚和父亲常常吵架，蒋平古本来好不容易把人带回纽约读了几年高中，结果倒好，逆子大学又私自跑回国读，把蒋平古气得不轻，后来父子间的关系更恶劣，渐渐蒋平古把重心放在小儿子身上，至于大儿子就随他自生自灭。

这些年蒋叙庚掌管亚太区，表面看着风光，可身为董事长长子却偏居一隅，何尝不是一种放逐。

对于这些事云朝尘心知肚明，也从不放到台面上讲。

他笑着说起其他愉快的话题，忽然被女儿一声清脆的“爸爸”打断思路。

几人望过去，见云瓷站在楼梯口。

她刚从二楼下来，换了身红色短款毛呢袄，搭上半身裙和贝雷帽，俏皮喜庆。

“爸爸，”她靠着扶手，甜甜绽开一个笑，软言软语，“塘里街过年热闹极了，我想去那边看看，批准一下好不好？”

“现在？”云朝尘看看电视上显示的时间，“晚上姑娘家一个人出去多不安全，再说还有客人呢。”

他柔声劝，“改天行不行？”

“可今天是猜灯谜最后一天啦，”云瓷蹙起好看的眉，“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这次错过就要等明年了。”

云朝尘：“葭葭...”

“蒋叔和秦姨算客人吗？”云瓷越说越有理，“都是一家人爸爸你怎么说两家话？讲究这些做什么，再说明天不是还要一起烧烤嘛，今晚你们玩你们的，我玩我的，不好吗？”

蒋叙庚听了哈哈笑，“葭葭这丫头古灵精怪的，听你们斗嘴还挺有趣。朝尘，小孩子想玩就让去玩吧，过年就是图个开心。”

看云朝尘态度松动，云瓷翘起唇角，抢先他开口，“我知道一个人去你不放心，那让小叔陪我行不行？”

烦人的蒋柏杨总是捣乱，“诶，出去玩怎么不喊我？我坐这儿听半天了就等你点呢云瓷，怎么回事儿啊无视我是吧？”

云瓷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算了算了，不提家长们也会叫他一起出去的，他们总觉得同龄人该玩在一块。

蒋柏杨已经站起身，喊旁边的蒋屿渡，“小叔，走！”

云朝尘想把蒋屿渡留下，“你们小孩儿去就行了，人家小叔跟你们一起去多无聊啊，我们还在聊天呢。”

“小叔和我们一样都是年轻人，跟你们快半百的老头子有什么好聊的，”云瓷做了个鬼脸，语气几分得意，“再说小叔对我们可好了，他去了夜宵不愁没人买单。”

塘里街熙熙攘攘。

做为南州市有名的一条古街，塘里街这些年在商业化的驱动下渐渐发展起来，平日来的游客不少，街两边开了许多家汉服店，做租借拍照的生意，不过春节期间都休息了，街边有小吃摊，还有卖仙女棒的临时商贩。

沿着古街走到里头，小摊店变少了，楼与楼间拉了线，上面挂满灯笼，很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