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很快于航就见到了应臻,但与他想象中上百种的会面都不同,这一次相遇,应臻甚至都没有看见他。
入学之后没多久,学生会招新就开始了,应臻作为校学生会宣传部前任部长,下午专程买一些饮料水果前去慰问辛苦招新的学弟学妹们。
校学生会、院学生会,还有各种社团在校道上搭了遮阳伞,摆出了设计好的海报立在旁边,想要吸引新生加入。
于航对学生会和社团没有什么兴趣,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热衷于集体活动的人,只不过一起走的几个同班同学貌似很感兴趣的样子,他也就跟在他们身后四处瞧瞧看看。
虽然于航不感兴趣,但对学生会感兴趣的新生大有人在,所有每个部门的招生处都挤满了人,跟着同学挤了一个部门之后,于航果断放弃,让他们去人挤人,自己站在树荫底下等他们。
于航看到穿着一件白色T恤的应臻提着一袋子水果饮料往人群中走去的时候,他的心一瞬间停止了跳动,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就在这毫无准备之下,他和他的应臻哥哥重逢了。
于航呆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疯狂的朝应臻去的方向奔去,挤过拥挤的人群,走向他。
于航和应臻之间隔着几个人的距离,于航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时隔两年再次听见了他熟悉的声音。
“今年来咱们部的人多吗?”
一名女生笑着说“不少,对了学长,思意哥呢?他怎么没有跟着你一起过来?他也算我们部门重要的编外人员,招新也不过来看看。”
旁边的男生也一起打趣应臻,“学长,家属要经常领出来,我们又不跟你抢,你老是把对象藏着掖着干啥呢。”
应臻大方的笑笑,“思意一会就过来,我们本来是一起过来的,这水果也是他给你们买的,只是刚走到半路他就接到了教授的电话,让他去办公室一趟,我就一个人过来了。”
听到应臻口里陌生的名字和他说起那名字时亲密的语气,一刹间于航整个人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混身浸透了彻骨的寒气。
“应臻。”
应臻听见熟悉的声音,脸上泛起了一个幸福的微笑,急忙朝着声音不停发出的地方走去。
于航站在人群中央,看着他心心念念的人从他身旁经过,却没有为他停留。
一个白皙瘦高的男生站在人群的外围挤不进来,于是只好在外面喊应臻的名字。
应臻急匆匆的挤出人群,走到陈思意的面前,笑着问他“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陈思意无奈的笑说,“教授没什么大事找我,有个数据他有疑问,非得找我过去当面解释。”
应臻说,“那走吧,带你出去吃晚饭。”
陈思意问,“我不用去打个招呼吗?”
应臻摇了摇头“人太多了,别去挤了,下回咱们再单独请他们喝水。”
应臻和陈思意的关系,于航已经猜到了七八。他远远的看着应臻和陈思意的背影,心里觉得相配极了,原来应臻对其他人也可以这么温柔。
心痛到极致是一种什么感觉,就是你明明活着,但你觉得你快要死了。
周围喧嚣依旧,于航的世界却只剩他一人。他落寞的从人群中走出来,也不知道该走到哪里去,就是想找一个安静没有人的地方,能让他哭一会。
然而他走来走去到处都是人,最后他只好回了家。
于航打开浴室的水龙头,水哗一下流出来,他坐在浴室的地上,任由冰凉的水从他的头顶流下来。
自己,还是来晚了吗?
可是他明明已经拼了命的努力了。
他像一颗棋子任由于家人摆布,在勾心斗角中痛苦不堪时,他告诉自己,这些都没关系,他马上就能回到应臻身边了。
他捡起自己最讨厌的学习,在数学题面前咬牙切齿差点想要放弃的时候,他跟自己说,不能放弃,马上就能见到应臻了,他要以最好的样子站在他的面前。
在每一个对着巧克力糖纸想念应臻难眠的夜里,他安慰自己,等见到应臻,应臻一定还会给他买巧克力。
他已经应约回来了,但为什么应臻已经不在原地了?
…
于航还是忍不住去打听了应臻的各种消息,在所有人关于应臻的故事里,总是逃不开陈思意这个名字。
在别人描述的版本里,应臻和陈思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有着共同的爱好,相配的外貌,合适的性格。总得来说,在众人眼里,两个优秀的人在一起,一定是一段优质的感情。
虽然每次听到陈思意的名字,于航的心总会抽疼一下,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在远处默默看着他们。
渐渐的,他发现应臻和陈思意之间有点不对劲。
在于航的观察里,普通情侣之间该有的亲昵,他们都没有。牵手没有,拥抱没有,接吻没有,就连这种情侣最正常的交头接耳和嬉笑怒骂都没有。
比起情侣,应臻和陈思意更像一对相交多年稍显亲密的好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这种距离放到朋友之间,会让人感到很舒服,但放到情侣之间,尤其是像应臻和陈思意这种开始没多久处于热恋期的情侣来说,就太过生分了。
果然没多久,国庆假期刚过去,于航就听到了应臻和陈思意的分手的消息。
顿时,流言乍起,传闻中陈思意脚踏两只船,一边钓着喜欢自己多年的发小,一边勾着应臻,同时玩弄两人的感情,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于航听到传闻的第一感觉是难以置信,虽然他很憎恨陈思意抢走了应臻,但这份憎恨有七分是对陈思意的嫉妒,还有三分则是对应臻怨气的迁怒。
说到底,陈思意其实不亏欠于航什么,凭心而论,于航觉得陈思意做不出传闻中的那些事。
因为陈思意看起来真的很单纯,就像一朵在玻璃罩里盛开的玫瑰一样,是被精心保护和浇灌长大的,身上有一种未经风雨的傲气与轻狂。
所谓流言,就是无所谓真假,你信就是真的,你不信就是假的。
无论于航信不相信,流言成为利器打在陈思意身上的时候,他都可以事不关己一笑置之,但当应臻陷入流言蜚语中的时候,他却不可能看见别人在应臻背后指指点点而无动于衷。
流言很快就转了风向,从陈思意脚踏两只船瞬间转到应臻出轨睡女人,故事也在口口相传中,越来越香艳,越来越离谱。
应臻一下子就从那个为人谦和众人尊敬的学长变成了人人唾弃的知名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