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玄鹰 - 本宫只想种田 - 洝九微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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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玄鹰

腊月初一,太后自东海礼佛归来,銮驾抵京,皇帝携后妃百官,于西华门恭迎。

华辇停至西华门外,百官下跪,“恭迎太后娘娘回京!”

姜太后一身金色宫装,披着墨色的金凤大氅,被宫女一路搀扶着走下车。待行至众人面前,第一眼,便落在了谢昭昭的肚子上。

“谢贵妃瞧着,是圆润了不少。”她牵着笑,天家威仪端了个十足。

“臣妾给太后请安,有劳太后记挂。”谢昭昭眉眼低垂,屈身行礼。虽然姜氏对谢凝谈不上多喜欢,但她如今怀着龙嗣,便是太后真想为难她,也要掂量掂量。

太后笑着点点头,“为皇上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是头等大事,你当时刻以皇嗣为先,仔细照料,不可马虎。若是当真诞下皇嗣,哀家这里便给你记头功。”

姜太后这话虽说是场面话,可却说得玄妙,文武百官和后宫诸人不禁逗暗暗揣测,这头功是何奖赏?一时间,众人各怀心思。

谢昭昭却只躬着身,乖巧的应着,“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急报!”

一匹快马自少京北门而入,一路奔向西华门。马上挂有皇家“萧”字铜牌,见此牌者,如见天子。

“启禀皇上,西北急报!”马上之人翻身下马,一边跪地,一边从怀中掏出封着三道漆封的信函。

三道漆封,便是千里加急,为确保万无一失,会由官署驿站和皇家暗卫两路人马送出。如今,来的是官署的人,可见暗卫已经折在了路上。

萧淮接过信函,扯开漆封,一目十行的扫过去,面色也跟着一点点沉下去。

“皇上,可是西北出了事?”姜太后也皱着眉,她一回宫便出了这样的事,可不是吉兆。

萧淮却转头看向谢昭昭。谢昭昭被他这一眼看的莫名,中心一跳,几乎顾不得什么宫规,直接抽走了萧淮手中的信函。

“冬月二十七,赫真王子于千峰渡口遭遇截杀,安夷将军钟景祺抵死相护。赫真王子今已抵燕州,然十万担粮草尽沉于元澜江,钟将军下落不明!”

“娘娘!”

“昭昭!”

――

谢昭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身侧依偎着一具温热的身体,鼻息间有淡淡的龙涎香气息。

“醒了?”萧淮小声开口。

谢昭昭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钝刀子一点点割过。饶是她闭着眼,疼的也涌出了眼泪。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抱着被子呜咽。

“谢凝。”萧淮紧紧搂住身边的人,“急报中只说下落不明,朕已经派了夜二亲自去西北。相信朕,景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

谢昭昭却完全听不进去萧淮这些话,如今毕城天寒地冻,元澜江又是天堑,钟景祺在那里出了事,生还的希望实在渺茫。

她想到那夜钟二同她道别,少年将军意气风发,说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喉咙里发出喃喃的声音,“骗子……骗子……”

萧淮听着她哑哑的声音,听着她如小兽般低声的呜咽,整个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谢凝,不要哭了,不哭了……”

到最后,谢昭昭已然哭得没了声音,胸口仿佛被压了一块巨石,憋得她喘不上气,眼泪却一直不停的往外涌。

萧淮看着心疼,只好抚上她的脖颈,轻轻一点。

怀中之人终于安静了下,只依旧紧紧攥着他的衣襟。眼角晶亮,似乎仍有眼泪淌出。

――

赫真王子毕城遇袭,安夷将军下落不明,十万担粮草尽毁。消息一出,震惊朝野,西北原本渐平的局势,一时间又风起云涌。

诏令如雪花般自御书房而出,着燕州官员安抚西北部族,开仓放粮;着皇家暗卫和北地驻军沿路搜查刺客,寻找安夷将军;着兵部、户部紧急调集粮草,缓西北之急。

在寻找钟景祺这件事上,萧淮更是下了死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同一时间,谢昭昭却乘着马车,去了国公府。这是萧淮开口让她去的,可即便他不主动提,谢昭昭也会去。钟景祺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放心外公,也惦记着舅母黎氏。

果然,国公府门口一片萧条,全然没有年节将至的喜气。只郑氏一个人带着下人在门口迎她。见到来人,郑氏当即就红了眼睛,“有劳娘娘记挂,二妹人至今还昏迷着,还请娘娘恕她不能前来接驾之罪……”

“舅母不必多礼。”谢昭昭今日换了极为素净的衣裙,搀扶起郑氏,“皇上已经派人去寻了,相信二哥会没事的。外公呢?他老人家可好?”

郑氏吸了吸鼻子,“老国公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娘娘去劝劝吧,国公爷年事已高,经不住这么熬的。”

谢昭昭点点头,随着郑氏去厨房去了吃食,才转去去了老国公的院子。

知道她要来,钟国公的侍从早早就等在了门口。这会儿见到人来,连忙迎了上去,“给贵妃娘娘请安。”

“免礼吧。外公人呢?”

“老国公在书房等着娘娘。”说着,侍从便引着谢昭昭往书房去。

整个院子都格外的安静,谢昭昭推开书房的门,房中有些暗,钟国公一人独坐在书案前,面前摊着一沓厚厚的白宣,白宣上的字迹稚嫩,一看便知是出自幼童。

这东西谢昭昭约莫着有些印象,是她和钟景祺年幼时练的字。

“外公。”她轻声开口,人到此处,明明是想来安慰他老人家的,却突然该不知如何开口。

“来了,坐吧。”钟国公指了指面前的太师椅,“我记得你和景祺小的时候,便是坐在这里练字。那个时候,你们两个就是两只皮猴子,一个字练了好些天,却都写不出个模样。”

谢昭昭眼眶微湿,却还是牵着笑,“是,挨了外公许多骂,也害外公操了许多心。”

钟老爷子却摇摇头,“这是外公的福气。”

“也是昭昭和……二哥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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