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善哉善哉⑧ - 贺洗尘 - 八百金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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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善哉善哉⑧

临安的街道干净又宽敞,繁华热闹,既有古城的历史沉淀感,也蕴含着世俗的烟火气息。

蔺百晓好说歹说,细胳膊拗不过蔡捕头的大腿,被押进衙门里缴纳罚银,才得以走出门口。

想想一路走来,他没和心心念念的陆未搭上几句话,反而被贺洗尘带跑了,成天和他乱晃漫谈,虽说有趣是有趣,但始终不是正途。玄机老人的传记写了一半,万剑山庄还不知所以然,什么事都没干好,再这样下去他就得拍拍屁股离开「芸香郎」的位置了!

蔺百晓痛定思痛,长叹出声,下定决心去回生堂探望林和犀后,便专心研究玄机老人,写自己的书,不再跟着他们瞎掺和了。

“哎!蔺施主!”

头上忽然传来一声呼喊,他恍然发觉自己已走到楼外楼前边,抬头望去――身穿玄青布袍的和尚靠着三楼的栏杆,眉眼间满是喜色,朝他挥着手,叫道:“蔺施主,就差你了,西湖醋鱼给你留着呢,快些上来!”

接着又探出几个脑袋,陆未,何妨,贺时晴,还有叼着酒杯的沈明镜,齐刷刷地往下看。

蔺百晓心中一动,微微泛出些莫名的悸动。他哪时有过这么多友人,向来都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带着一壶小酒,在屋顶上写书发闷。除了岐枝馆那些碎嘴子,哪时有这么多人在等他,就为了一条期待已久的西湖醋鱼?

操!什么正途?先上去喝杯酒再说!

蔺百晓顿时把刚下的决心抛到脑后,兴高采烈地蹬蹬蹬跑上楼,挤上桌,抢过贺洗尘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道:“宝镜师父,我替你喝了,别客气!”喝完才发现对面坐着一个十分眼熟的人――也不是认识,就是经常在书上看见他的画像。

“我靠!贺春微贺大掌柜的!”蔺百晓老毛病又犯了,却被贺洗尘拿酒杯堵住嘴。

“不聊其他的,喝酒!”

蔺百晓又一杯酒下肚,咳道:“行行,不说那些扫兴的,今日不醉不归!”扫了一圈问道,“无诤呢?看你们还有心情饮酒作乐,看来情况不错。”

贺时晴止不住笑了笑:“老蔺,来来,我们来行酒令!”

蔺百晓眼睛一瞪:“怎么说话呢?老蔺是什么叫法?没大没小的小丫头片子!”虽说如此,还是站起身来,和贺时晴哥俩好一样地勾肩搭背,划起拳来。

沈明镜估计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场面,又嫌他们吵,又觉得欢畅,扭头问贺洗尘:“江湖上都是这样交朋友的么?”陆未与何妨闻言也望向他那个方向。

贺洗尘本来与贺春微就东坡肉的做法展开细致的研讨,听他这样问,不解地“嗯?”了一下。

“我怎么不知道江湖上交朋友还是有讲究的,如何讲究?明镜少侠,你说说看。”

沈明镜指着蔺百晓与贺时晴:“就跟他们那样,喝酒,吃肉。”

在场年纪最大的两人对视一眼,不禁齐齐笑出声。

“你要说这样,酒肉朋友一大堆。”只见高深莫测的和尚对他眨了下眼,蔼然可亲的大夫接茬:“知心人却难得一个。”

“江湖也好,庙堂也好,交朋友的秘诀只有一个字。”

“那就是「诚」。”

两人相识不过半日,却一唱一和,默契非常,说完碰了下酒杯,施施然饮下。

三个初入人世的千金公子懵懵懂懂也跟着喝了一杯酒,随后被甜辣的白酒呛得直咳嗽。

“宝镜师父!”何妨惊惶叫道,“酒,你,酒……”

那边的蔺百晓望了过来,酒气熏红他的脸,意识倒还清楚,忽的笑道:“宝镜,你这个假和尚!你破戒了!”

贺洗尘却恍若未闻,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眼睛里盛满笑意:“是么?罪过罪过,还请诸位当作没看见。”又饮下一杯,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手札递给沈明镜,“明镜少侠,《长生诀》物归原主。”

“才不要!”沈明镜夹起一筷子西湖醋鱼嫌弃地挥挥手,“这是我家师祖友人的遗书,不是我华山派的东西,谁要谁拿去,反正我们华山派早有规矩,不能碰这本书。”

“你们华山派不要,为什么还让你出来追杀那个和尚?”蔺百晓拿起一个薄皮肉馅大馒头啃了一口,说话模糊不清。

“谁让我瞧见了呢?在我的山头偷东西,不打断他的腿真是便宜他了!”沈明镜头也不抬,筷子专情地往西湖醋鱼的盘子里伸,“这鱼好吃,我们再叫一尾。”

贺洗尘若有所思地看着有些斑驳发黄的纸张,忽然笑了笑,扔给了蔺百晓。

“蔺施主,岐枝馆不是新开金试么?便送给你们做彩头了。”

“你这老奸巨猾的!甩锅倒是甩得挺顺手!”蔺百晓白了他一眼,嘴里愤愤不平,手却诚实往衣服里塞,心想反正把书交给馆主就不关他的事了。

何妨扶着喝醉的贺时晴,一边安抚一边给她倒了杯热水:“小花儿,醒醒。”抬头却见吃鱼吃得津津有味的沈明镜起了满脸小红点,登时惊呼出声,“沈少侠,你的脸!”

“什么?”沈明镜终于停下筷子,疑惑地看了眼众人。

贺春微见怪不怪,淡定地撸起袖子,从药箱中取出针包:“应当是河鲜过敏。”

“这倒霉催的!”贺洗尘放下酒杯,“你这孩子没吃过鱼吗?”

沈明镜愣愣地擦了下嘴巴:“我不知道啊,我不喜欢鱼腥味。”

“你刚才吃鱼的速度可不像。”蔺百晓槽道。

“临安的鱼没有腥味。”沈明镜反驳。

“行了行了,别叨叨!”贺洗尘掰过他的脑袋,“让我们看看状况。”

楼外楼的盛宴醉倒两个,病倒一个,哦对了,陆未吃鱼的时候不会吐刺还卡到了喉咙,只剩下一个弱质女流,还有一个僧人和一个大夫。

“宝镜,这些年轻人怎么年纪轻轻的毛病一大堆?咱还是养生些好。”

“春微兄说的对。”

年纪最大的两个人碰杯,喝下最后一杯酒。

***

七月十五将近,临安城涌入大批僧侣,都是冲着传灯禅会来的。林和犀的眼睛也逐渐好转,透过纱布隐隐约约能看见白色的光芒。那天贺洗尘特意带回来一尾西湖醋鱼,摆在忌口的小白毛面前,把他馋个半死。

回生堂闲置的房间多,几人便按照临安客栈的价钱一齐在这里住下。闲不住的贺洗尘与拆掉木板的贺春微又上山采了一回药,药没采到,反而摘回一筐野菜,配着红豆枣泥云片糕和清茶,乐滋滋地度过几个凉夜。

“宝镜,你又跟贺大夫上哪溜达了?”此时已是子夜,苦守空房的林和犀听见吱呀的推门声,瘪着嘴酸溜溜埋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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